母親看著自己的女兒啃著白饅頭,吃著幾毛錢一包的榨菜,並沒有給她一絲安慰。
她只是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鈔票遞給許諾後說道:“你們班主任老師打電話說讓給你交校服錢,這錢你拿著吧!去把校服買了吧!諾諾,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以後要懂事一些!錢,能省就省著點花吧!”
許諾的眼眶瞬間溼潤了!
委屈與不安讓她嘴巴里的白麵饅頭突然難以下嚥。
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算是懂事呢?
為了省下每天一塊錢的公交車費,她比誰起的都要早,步行幾公里去上學。午餐,別的同學都是家裡變著花樣的給做營養餐,而她,永遠都是饅頭加鹹菜。
她已經十五歲了,卻從來沒有喝過一瓶可樂,沒有吃過一次零食。
身上的衣服,永遠都是撿表姐們穿剩下的,甚至過年,過生日,她都不曾擁有過一件屬於自己的新衣服。
即便是這樣,她還要被要求更加的懂事一些?
許諾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她緊緊的攥著手裡的那幾張鈔票,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然後問母親道:“您哪來的錢啊?之前我爸不是一直說沒錢麼?”
母親沒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許諾後,轉身離去。
望著母親的背影,許諾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理解,還是憐憫。
她終於交上了校服錢,她以為陰雨綿綿的日子,終會有陽光明媚的那一天。
放學回家的路上,許諾穿著那雙不合季節的破舊涼鞋,加快了腳步。心中的負擔沒有了,人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小院兒門前,許諾嫻熟的掏出了鑰匙,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去開門,可今日不知為何,周圍的鄰居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瘦弱的許諾。
許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雙手顫抖的開啟了那扇黑色的大鐵門。
果然不出她所料,院子裡一片狼藉。
碎酒瓶,散落一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充斥著整個院子,那滴滴鮮血還未凝固,從院子裡一直延伸到了那個不大的房間裡。
許諾哇的一聲大哭出來,充滿恐懼的飛奔向房間內,尋找著什麼。
屋子裡的味道更讓她窒息。
酒精味兒,菸草味兒,殘羹剩菜和血腥味兒夾雜在一起,燻的許諾睜不開眼睛!
“媽,媽你在哪?”
她一邊哭泣,一邊叫喊著。
她知道,一定是那個嗜酒如命的父親又對母親動手了。
屋子裡空無一人,許諾害怕的蜷縮在屋子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她不明白,為何夫妻之間能如此血海深仇,不斷的毆打謾罵?為何母親可以一忍再忍,無言的承受。
誰能想象的到,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每天放學回家開門前,都會默默祈禱家裡一切正常,不要有謾罵與爭吵?
那種發自心靈深處的恐懼,真的難以形容。
那種痛與怕,讓許諾幼小的心靈永遠都蓋上了一層陰霾。
可爭吵,謾罵,甚至毆打,已經成為了許諾生活中的常態。
這其中還會每日夾雜著酒氣熏天與吵鬧不安……
許諾的父親,是附近工廠裡一位普普通通的工人,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父親卻有著一群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