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報仇,十年可期,」這個典故說的是張儀昔日在楚國受辱,發誓報仇雪恨的故事。後來張儀入秦,合縱連橫,把個楚國搞得支離破碎。
此時劉毅雖然說的輕鬆,但聽在徐庶耳裡,卻是心頭一動,劉毅這傢伙,剛與高祖、光武自詡之,現在又說出這等典故,難道真看走眼了,他潛在董卓身邊,是臥薪嚐膽?
不過,劉毅年紀不大,卻已得封列候,性格也隱忍,是個幹大事的料。先前也證實了,雙方的矛盾確係誤會。既然人品也行,若他強留,自己就坡下驢,先留下來看看也好。
若真為實,以其現在的身份,又是皇親,也不算辱沒自己。若日久見人心,是個不堪扶持的,大可以一走了之。腿在我徐某身上,天下間誰處去不得?
蔡琰雖然聰慧,但畢竟是個女子,不像徐庶身陷囹圄,沉謀研慮,須得步步小心。見劉毅突的頓住不說,連連嬌聲催促:「後來呢,夫君?」
劉毅笑道:「後來啊?鶻鷹太過兇猛,你家夫君又是個怕事的,可沒敢衝上去拼命。」
一聽劉毅如此慫,蔡琰就有些不高興,皺眉道:「那能就怎麼算了呢,就算是嚇,也得嚇嚇那鶻鷹,太可惡了。」
劉毅點了點頭:「是,不過為夫可不想只是嚇嚇它,這鶻鷹忒也可惡,總得給它個深刻的教訓。最好的辦法,就是毀其老巢,讓其不能繼續為惡。為夫就想了個法子,趁他外出覓食時,將這棵梧桐根部的樹皮悉數剝了。」
一棵大樹,長得再茂盛,終究是要靠樹皮輸送養分。若是將其樹皮剝落,就相當於毀了樹的根基,要不了多久就會枯死。劉毅一個半大小子,要對付合抱粗細的梧桐樹,這恐怕是唯一的辦法了。
這幾句話劉毅說得輕描淡寫,徐庶聽在心頭卻是一沉,忖道:「毀其老巢,這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他這是在威脅我?」
徐庶至孝,對其母千依百順。他孑然一身,至今未婚,唯一的牽掛,就是家中老母。以劉毅如今的權勢地位,一旦知道自己身份,順藤摸瓜,查出老家不難。要真禍及老母,他徐庶就百死難贖了。現在聽到劉毅的話,似乎話中有話,不由令他心驚。他乾笑道:「既如此,那這一棵梧桐樹肯定活不成了,君候真是好手段。」
蔡琰心思玲瓏,到了此時,也看出劉毅明著講故事,實則在說服徐庶,當下笑著介面:「夫君這法子雖然可惡,但對付這等惡鳥,自然不須什麼規矩。妾身也覺得解氣。」
一聽蔡琰如此說,徐庶心下更是一沉,這已是赤果果的威脅了。他心下大罵女幹夫Yin~婦,卻也有些無可奈何,自己先對人家不敬,還能如何?正如蔡琰所說,對付這等惡鳥,自不須講什麼規矩。
只是蔡琰終究心善,眼見徐庶一臉陰晦,心下有些不忍,連忙轉過話頭:「趕跑了那惡鳥,那麻雀沒了天敵,定能在梧桐樹上安居繁衍了。」
那知劉毅搖了搖頭:「夫人,你錯了。」
蔡琰大訝,盯著劉毅,一雙大眼裡滿是疑惑:「怎麼,難道夫君此法不成,那梧桐並未枯死,鶻鷹也未離去?」
劉毅仍是搖頭:「非也,樹無皮則不能活,此乃自然之道,豈能違反。那鶻鷹沒了住處,自然也飛走了。」
此時不但是蔡琰,連徐庶也滿臉疑惑的望過來,劉毅嘆了口氣:「鶻鷹一飛走,那些麻雀沒了天敵。就開始內鬥。起初的時候,還僅是因為配偶權,也就每年春季的時候大戰。後來越鬧越厲害,無時無刻都在打鬧,整個梧桐都成了戰場,搞得全樹不寧。到了最後,終於決出了一個雀王。」
劉毅說到這兒,嘆了口氣,道:「只是出乎小子意料的是。那鶻鷹比小子還記仇,兩年後竟去而復返……」
蔡琰張大了小嘴,驚
道:「哎呀,如此一來。那麻雀可就打不過了。」
劉毅語氣也是沉重,點了點頭道:「是啊。雀王再厲害,終究只是只麻雀,沒了群雀相助,如何鬥得過鶻鷹。結果,整棵梧桐都被鶻鷹佔據了。」
徐庶不是傻子,自然聽出劉毅話中有話,他抬起頭,看著劉毅道:「劉將軍,你深夜留住區區,想要我助你,尚能理解。但群雀自相殘殺,這等典故與在下又有何干?」
要留住徐庶,威逼利誘只是輔助。劉毅丟擲「毀其老巢」那一刻,就是威脅。
這手段多少有些齷齪,他其實也不想幹,但三國謀士,個個都是人精。要讓對方心悅誠服,除非有強大的底牌,如原來歷史上,三國後期的曹操,佔據天大的贏面。此其一也。
還有就是如賈詡一般,來個軟磨硬泡,溫水煮青蛙,慢慢培養感情。可這兩點,恰恰就是劉毅目前所缺的。
首先實力這一塊,他雖有萬餘兵力,但在外人看來,仍奉董卓為主。這也是趙雲,司馬朗等拒絕劉毅的原因,也是他最大的軟肋。
其次麼,徐庶目前定居荊楚,若放任去留,多半要回家侍候老母,到時候兩人相隔萬里,培養感情也是個笑話,而且劉毅屬意徐庶去做的那件事,也是迫在眉睫。不得已之下,劉毅也只能用些手段了。
可人一旦留住,不能讓對方真心相助,也是枉然。畢竟在原來的歷史上,曹孟德用了相同手段留住徐庶,但效果卻不大好。他可不想當第二個曹操,得到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徐元直,那也不是劉毅想要的結果。
要想讓徐庶短時間認同自己,還得多用些手段。
劉毅上前,撩開右手腕,露出裡面的袖裡劍:「元直兄,今日~你栽在此物之手,眼熟否?」
徐庶瞄了一眼,一見上面的「墨」字標識,忍不住面色一變,又端詳了許久,面上訝色更甚:「袖裡劍?不對,是相里氏獨門手法沒錯,但這東西改進過了,徐某的只能裝填兩支,而這把更是精巧,絃線離手腕更近,易於操控,且箭匣也能裝載更多。」
他站了起來,滿臉驚色:「那群老頑固可不好說話,一般人理都不理。你竟能得到他們製作的手駑,還為之改進。這,他們已投靠你了?」
這把袖裡箭是馬均改造的,與其父馬勻無涉,但這是個美麗的誤會,劉毅當然不會揭穿,微微一笑道:「投靠說不上,只是相互協作,馬先生已答應幫助小子了。」
徐庶長嘆一口氣:「劉將軍,今晚你說了半天,無所不用其極,都沒能如拉攏相里氏讓區區震撼。將軍知道麼,相里氏看似頑固不化,卻也無利不起早。昔日強秦崛起,相里氏出力頗眾,也是看中了秦有一統天下的能力。罷了,墨家勢弱,除了內鬥外,還有好多不為人知的原因,但虎候一番苦心,卻不好辜負,在下就先留於你處吧。」
他站了起來,向劉毅抱拳一禮:「君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