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言是坦率的性子,說起這事有些不好意思,“江總命令我們都回來,所以我只能把南懷帶走——”
鍾夜點頭表示瞭解,“你們沒辦法決定,我知道。”
鍾夜繞道去了醫院,再看看展眉的情況。
她體徵平穩,依舊沒有甦醒的徵兆。
但人體機能是整體執行,長期昏迷,只會帶來不可逆轉的衰弱。
醫生對不好的可能性都講解的含蓄,鍾夜靜靜聽,很是平靜。
鍾夜每日都會來,待的時間也未必長,今天就只遙遙看了一眼,話都沒說就離開醫院。
鍾霰正等他。
從鍾夜醒來後,她就以最快的時間把鍾氏工作交接乾淨回到山上,若非親至,再也聯絡不上。
秋風蕭瑟,山上溫度比山下更低,已經有樹葉開始枯黃墜落。
鍾夜與鍾霰並肩走進,他看著滿地落葉,心內微微一動。
鍾霰淡淡與他說些昏迷時的見聞,注意到他的視線,“一落葉知天下秋,是要冷下去了。”
鍾夜笑而不語,走進大殿。
神明依舊高高在上,垂目慈悲。
鍾夜盯著神明面容,與這木胎泥塑相對沉默。
他笑著搖搖頭,每次來這裡,心境都不相同。
此次,他倒是有些理解,為什麼人在走投無路之時,會尋求這種虛無縹緲的信仰。
天氣冷了,守門的小道童裹著袍子打瞌睡,見到鍾霰,懶洋洋打招呼,“師姐。”
鍾夜見他可愛,忍不住搭話,笑問,“求籤靈驗嗎?”
小道童看他一眼,“心誠則靈。”
鍾夜莞爾,“那若是求平安呢。”
小道童聲音清脆,帶一點他這個年齡特有的稚嫩。
“求平安當然是寫百壽圖啊,念力無邊,無量天尊。”
鍾夜一怔,悵然若失。
當晚,他回到公館,在書房裡尋找良久。
展眉一把火把她寫的壽字圖都燒乾淨,但她當時如此費心,書房中自然還有副本,鍾夜翻遍書房,終於找到一張宣紙。
書法不熟,筆畫也顫抖,卻能看出下筆之人多麼用心,充滿虔誠。
他輕輕描過一個一個字形迥異的壽字,一時間,心痛難忍。
他終於體會到展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