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夜在月光中盯著她,表情像掛了霜一般,拉起被子,“去洗乾淨,睡覺,明天早起。”
他伸手一按,燈頓時熄滅,月光如水傾瀉,隔在二人之間,涇渭分明。
事實上,展眉以為鍾夜說的“明天早起”是流程性的客套話,但沒想到她真的七點鐘就被叫了起來。
展眉揉著眼睛,實在想不出身為情婦的她有什麼需要在七點起床出席的場合,她的時差還沒倒過來,一臉困頓。
鍾夜倒是精神奕奕,瞥她道,“去給你做衣服,你難道就想這一件衣服跟著我到處跑麼。”
展眉一愣,這才發現自己逃命一樣扒上鍾夜,確實只有一件外出的衣服。
還是那條“南音故衣”,上面染著血跡,已經變成褐色。
展眉不在意外物,但作為一個女生,被明確點出穿著失當,仍是有些臉紅。
裁縫鋪子是個很狹小的門臉,一個穿著旗袍,梳著雙髻的小女孩作為接待,展眉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檀香味道。
鍾夜把一塊小小的木牌遞上去,女孩上了樓,很快下來,對二人脆生生的道,“二位請。”
裁縫姓何,鬚髮皆白,穿著大褂,鼻樑上是一副單片眼鏡,有些駝背,雖然上了年紀,精神卻很好。
屋子裡掛滿了布料和衣服,幾乎沒有人走動的空間,展眉揮手掀開一塊有些擋路的布料,鍾夜捉住她的手道,“別亂動何老的破爛,老頭子會罵人。”
裡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蜀錦在你眼中也是破爛,牛嚼牡丹的東西。”
展眉頓時對老者刮目相看。
何老看了眼展眉,拿過軟尺,道,“站好。”
鍾夜站在一邊看著何老給展眉量尺寸,道,“做兩件禮服,一件下午茶的一件晚宴的,再做三套睡衣,長短浴衣各一套,顏色都做白色。”
何老掀起眼皮看了鍾夜一眼,“還有呢?”
鍾夜想了想,又道,“再做一件斗篷,料子比著我的那件來。”
展眉被按在原地量了周身尺寸,何老記錄尺寸後問道,“有什麼要求沒有?”
鍾夜抬抬眉毛,展眉才意識到是在問自己,立刻搖頭,“沒有。”
何老點頭,“行了,走吧。”
鍾夜習以為常,拉著展眉離開,下樓的時候,正和下一位客人擦肩而過。
那位夫人卻認出了鍾夜,有些驚訝的打招呼,“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