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雄看見陸驚鴻,似乎有滿腹話語,但陸驚鴻並不想再糾纏過去的事情。穿越之後,陸驚鴻如今已然確定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不再對紅塵間的權力富貴有任何興趣。
如果說,在穿越前,陸驚鴻還是一個興致勃勃的打算著和程子平結婚,生孩子,掙錢買房子,有錢有閒就夢想著周遊世界的小女人,在穿越後,這一切對於陸驚鴻都沒有了任何意義。什麼是生活,生活就是有機會選擇自己的愛人,也和愛人有著選擇生活方向的自由。至少陸驚鴻是這麼理解的。生活的質量不取決於你掙多少錢,而在於你是否和你所選擇的終身伴侶是否合拍。在於你有多少選擇的自由。
現在,穿越之後變成了男人的陸驚鴻其實很迷失,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標。目前唯一可走的道路就是修煉,毛團曾經說過,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感應到程子平所擁有的太極烙印。而眼前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讓陸驚鴻有著身不由己的感覺,僅僅是為了自保而不得不去面對這一切,從陸驚鴻內心來說,只想早日解決武汗國所面對的國運危機,以換取自己的自由。
當然,陸驚鴻心裡也很清楚人心叵測,雖然眼前的人是這一世身體的生身父親,雖然慕容白是自己唯一同父同母的兄弟,陸驚鴻還是在心底保留了一份戒心。自己不在意,安知別人是否在意?自己對於權勢並無興趣,但是也很清楚權勢的力量,至少不是自己目前可以對抗的。
慕容雄聽到陸驚鴻的話,微微一怔,沉默下來。
陸驚鴻也不著急,默默地看著慕容雄。慕容雄皺著眉頭,稍微猶豫一下便拍了拍陸驚鴻的肩膀,道:“我們到裡面說。”
房間裡別無他人。看來慕容白這一刻也選擇了暫時的迴避。
慕容雄沉吟一下,便開門見山道:“關於國運之事,你知道多少?”
陸驚鴻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我只知道我武汗國國運氣脈將盡,國運原本只有千年之數,現下已到了氣脈枯竭之時。我想去看看國運根基之所在,是否還有挽救餘地。”
慕容雄並未馬上作答,而是站起來在屋子裡踱了幾步,道:“你如何知道國運之事?又如何知道氣脈挽救之術?”
此事陸驚鴻心中早有計較,便將渾噩十年,老道夢中傳藝之說又闡述了一遍。覷著慕容雄的臉色,不疾不徐的道:“此事恐怕我母親也有所知,否則她當年不會下山。”
慕容雄臉色一變,道:“何出此言?”
這事卻是陸驚鴻的猜想。預測之術,一道通而百道通,區別唯有功力高下,對付反噬的能力強弱而已。奇門遁甲中便分為年家,月家,日家和時家奇門。年家奇門便是預測年運,國運所用。而中華傳統三式,號稱預測學最高成就的三種預測術,分別是奇門遁甲,太乙神數,大六壬,其中太乙神數便為欽天監專用,專門用於預測國運,檢視各種異懺,徵兆預示。以自己對母親預測術的瞭解來看,母親的預測水平已經達到相當高度,甚至可以與國師對抗,那麼能看出國運危機一點也不稀奇。
既然已經看出國運危機,自己又必須去那紅塵之中應此一劫,那麼很容易便可推斷出師傅讓自己下山,恐怕就與這國運之事有關。以目前來看,獨孤柔恐怕也只能預測到此事與自己有關,但是怎麼破解國運危機卻並沒有太多的概念。
以獨孤柔的性格,如果知道如何破解危機,必會出手,因為國運衰敗,倒黴的往往不是王公貴族,而是平民百姓。改朝換代,無不是以百萬枯骨為代價,而這些枯骨,又有多少是王公貴族?無定河邊無邊骨,都是深閨夢裡人。以獨孤柔的性格,怎能忍心百萬平民因改朝換代而搭上性命,成為野心家們追逐權利的無辜墊腳石,之所以一直不出手,只能是因為無能為力。
但是自己穿越過來,無巧不巧,卻正好是個學習奇門風水的,又機緣巧合,發現龍脈,隨後便得知國運之事,知曉國運危機,卻又有酒豬意外看見古老預言,知曉借骨重生可以挽救國運,恰似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聯想到這一切,陸驚鴻也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或許自己被穿越,的確是計劃中的一環,只是不知道為何是自己?
眼下且不去想那些,陸驚鴻輕輕嘆道:“或許,一切都是天意。”這句話,惹得兩個人都一時陷入了沉思。慕容雄想起了獨孤柔,每每遇事難決時,百般思量後總會嘆息一句:“一切都是天意。”而陸驚鴻則是想到了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各種巧合與際遇。良久,方長嘆一口氣,慕容雄卻也恰好長嘆一口氣,兩人不由得對看了一看,微微尷尬的一笑,彼此的陌生感倒減退了幾分。
當下陸驚鴻說:“父親,若你同意,不妨讓我嘗試一番,我不敢說百分百把握,但是心裡也是有些底的。”
停了停又道:“還望父皇諒解兒臣不慣自稱兒臣,因為對這世間權勢,我全無興趣,我的目標,是修煉有成,走遍天下,父皇在我心中,至始至終是父親,不是什麼皇上,請恕兒臣不敬之罪。”
這句話,陸驚鴻已經想過許久,自己可以藐視權貴,卻不知久居高位的慕容雄和慕容白是否能接受。還不如早點表明心跡,消除後患。
慕容雄倒是怔了一下,道:“這些年,你受苦了,此次你終於可以迴歸我身邊,我定會補償你……”
陸驚鴻連忙躬身道:“父親萬萬不必如此,孩兒心意已決,就算回宮,還望父親也不要暴露我的身份,還不如就當我依舊流落民間,將來離去之時也少麻煩。”
慕容雄面色有些不快:“你莫非是怪責我當年沒有能好好保護你?如今既然好不容易尋回你,誰敢再說什麼!”大手一揮:“若有人說三道四,我自會與你主持公道!”
陸驚鴻心下叫苦,這卻算是說錯話了,急中生智道:“父親總不希望國運之事弄得盡人皆知吧?若我高調回去,又如何處理氣脈之事?恐怕到時候反而弄得滿城風雨,於我行事諸多不便。”
此話一出,慕容雄面色稍緩,似是被打動。“那你如何打算?”
“就當我是大哥最近新收的幕僚好了,父親甚至可以裝作不知道此事。待我檢視氣脈之事後再做計較,不知道父親以為如何?”
慕容雄沉吟半晌,方嘆了一口氣:“就先依你。回頭我撥人專門護衛你安全。”頓了一下說:“你這性子,到真是和你娘如出一轍。一樣的有主張,一樣的……固執。”
臨走時,又突然道:“你孃的骨梓便停於後宮,回頭讓你哥帶你去拜見。”
直到慕容雄消失於夜色中,慕容白方出現在小院中,眼光幾分複雜的看著陸驚鴻:“鴻弟,明日我們便進京了,你可有什麼打算?”
陸驚鴻道:“有機會,先帶我去看看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