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封是個粗漢子,哪曉得什麼叫恩威並施,打一棒子喂個蘿蔔。
楊越是有管理經驗的,知道人被逼急了就疲了。人一疲就跟犯了倔脾氣的毛驢子差不多,用鞭子趕都趕不動。
他們也不是為了吃楊越一串烤肉,他們只是在極度疲勞和鬱悶當中,以為前方還是無邊的黑暗正在招手的時候,卻猛然發覺了原來還有一點陽光透進了他們的心窩裡。
這個東西,叫希望。
楊越的軍事心理學成績是優秀。
張朝封?理論課上坐飛機,結業考核壓根就沒考。
楊越就算曾經斷過一條腿,但仍然是十六師史上最靈活的胖子,熟悉了幾動之後,就把一票蛋子們斃得滿地找牙。
願賭服輸。
張朝封和班長們甚至都不需要黑著臉罰他們穿防化服,自己個就幾個幾個都躲到一邊去穿脫二十遍了。
楊越出了一身汗,倒水一樣倒進了渠溝裡,頓時渾身通透,毛孔舒爽。但是他還覺得不過癮,要拉著張朝封比一次。張朝封連忙擺手,你牛逼,老子就從來沒幹贏過你,別讓我在弟兄們面前丟人顯現了。楊越微笑著放過了他,轉身回去連部換了一身乾衣服,繼續埋頭寫申請書。
週日,楊越拒絕了所有公差任務,帶著一排集體出了西門,殺向了烤肉攤。
每人兩大串烤羊肉,一碗羊**。大傢伙吃得滿嘴流油,回來的路上唱歌的聲音都蓋過了街上騾子嗷嗷的吼聲。
從那天起,一排的新兵們對訓練更加熱衷了,楊越的名聲也又一次變了。
一排弟兄們以前叫楊越為變態,牛再栓叫楊越為楊閻王。
現在,他的外號前面加了兩個字。
溫柔的變態!
楊越每天早上、上午、下午、晚飯後,分四個時間段,和張朝封一起帶著一排在營區裡跑步,一邊跑,一邊唱軍歌。他們跑步的速度不算快,但是節奏整齊。從早到晚就看到這三十幾個人“一二一”地在眼前晃,連教導隊的都坐不住了。
教導隊是全師部隊預提班長、士官的搖籃。裡面待著的都是各步兵團的狠角色。這些未來的一班之長,平時以訓練殘忍著稱,一週七乘二十四小時,全天無休,隨時隨刻都在受訓。以往他們是全師直最討厭的部隊,因為你在跑步,他們也在跑,跑得比你快,一邊跑還一邊嚎。你在睡覺,他們還在跑,一邊跑一邊嚎。連星期天好不容易休息,睡個懶覺,他們也在一邊跑,一邊嚎。
簡直怨聲載道。
一排跟著就加入了這個隊伍,一邊跑一邊嚎。
尤其在跑到了教導隊的樓門口的時候,必定嚎得最大聲。大半夜的,教導隊都準備洗洗睡了,一排還在嚎。教導隊的一看,這特麼不是打臉嗎?馬上吹哨子集合,追在一排屁股後面老鷹抓小雞崽似的,非要把場子找回來。
於是楊越領路,加快了腳步,一排跟在後面跑得要生要死。張朝封就縮在隊伍後面一邊踹掉隊的,一邊喊:“狼來了!羊羔子們快跑啊!”
當下幾個班長就領會了意圖,楊越這是有意拉著教導隊陪練,他們也瞧不起教導隊的,這些個後生晚輩,吵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