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這三個字寫得如此端正清秀,她都要以為這就是她寫的那張。
她轉眼看向陸絕,眼中映著花燈璀璨的光彩:「為什麼?」
陸絕也看著她,深黝的黑眸透著難得一見的溫湛:「我寫與不寫,都沒什麼意義。」
這話說的駱蟬衣心裡一疼,儘管他說的不錯,哪怕他在跪在廟前磕破了頭,也改不了他的命運。
可是這話聽他說出來,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讓人聽著很難過,他不該這樣清醒,清醒得讓人心疼。
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或者應該安慰他,說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可她明明知道,並不會。
駱蟬衣從地上撿起剛剛那截炭筆,在「駱蟬衣」三個字的背面,加上了「陸絕
」。
她重新將紅紙卷好,仔細地放在蓮花燈心裡,看向陸絕,略帶苦澀的一笑:「現在可以放了。」
陸絕看著她,一慣清冽的目光此刻好像是化了一樣,融融漾漾的,承載著她的身影。
於是他們共同捧著那花燈,慢慢將其送入湖水中,輕輕一推,花燈就順著波紋慢慢飄走了。
第二隻燈緊隨其後,彼此碰撞,又相依相隨。
駱蟬衣望著那花燈,漸漸失了神,眼眸中像日頭一樣火紅的光漸漸拉扯,朦朧而遙遠。
很多時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快樂。
就像那張紅紙上的兩個名字,一個根本沒有被庇佑的資格,一個則是受到命運的詛咒,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用。
而此刻,他們兩個卻遙望著花燈一動不動,彷彿比任何人都要虔誠……
——
這場若有似無的初雪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每日到杜府拜訪「除狼英雄」的人也越來越少,有時候甚至一個也沒有。
再過幾日,就是杜老爺的生辰,他的腿傷好了很多,已經能從輪椅上下來,自己拄著柺棍可以緩慢行動。
他一瘸一拐地來到陸絕房間,找他商量想把這次生辰辦的隆重一些。
杜老爺在椅子上坐下,將柺杖立在一邊,摸著更加渾圓的肚皮,自從腿傷以來,他每日不行動,整整肥了一圈。
他嘿嘿地笑了笑,對陸絕說道:「我這人不。」
杜老爺聽後十分滿意,含笑頷首,擠出下巴兩條白花花的肉,隨即又傷感起來:「你爹孃要是在世,看到你這麼出息,該有多高興啊,他們啊,真是命薄,想當初……」
「杜老爺吃松子嗎?」駱蟬衣不願再聽這些,手心地託著一把剝好的松子仁,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杜老爺瞄了眼她手心,奇怪道:「怎麼剝這麼多松子?」..
「天寒了,松子添精補血,溫陽驅寒。」她說著,往嘴裡隨意地丟了兩顆。
杜老爺笑了笑,又拍了拍肚子:「我這身膘,比它管用多了,你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