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說起來,商君變法大體內容其實‘抄襲’的關東諸國的變法制度。譬如設立郡縣制,郡縣制是春秋末年楚國最先開始的,本身就是作為君主直轄的領地進行管理,在戰國時期逐漸被各國採用。而承認土地私有化,魯國最先為之。戶籍制度,也是趙國先君趙襄子最先解放的奴隸。獎勵耕戰自不必說,數百年前孔子這樣的儒家都說“足兵足食民信”是國之根本。
商君變法的大部分內容,其實都是戰國群雄普遍實行的。
若說區別,那便是秦國新法實行的徹底、執行的徹底。而反觀關東諸國,各種貴族觀念深入人心,這便使得實行新法的阻力倍增。
不過新法的徹底慣行還只是一點,對於韓王地勢之辯,趙雍其實也是深感認同的。若無地勢之優,秦國早就被滅了百次。
韓康突然起身揖道:“趙王不及弱冠之年,卻見識卓越。寡人聽圍貴國北疆一戰,趙王竟能與將士同袍共血,又以月相選擇進攻時機,佩服佩服!”
仕女聽到這裡,突然抬頭看了趙雍一眼。不想趙雍也挺關注她的,兩人的目光在無意中觸碰到了一起,對方立即低頭回避了眼神。
“韓王過譽了。”趙雍也急忙起身回揖道。
見得外面天色尚早,好不容易來此一趟,若是盡然在屋中下棋那也就太無趣了。
於是趙雍提議道:“韓王,不如出去走走如何?”
“請!”韓康起身,兩人不緊不慢地朝著門外走去。
出得大殿,趙雍不由得再度朝著後方望了一眼。
卻不料韓康也跟著回頭張望。倆人收起目光後,不由得面面相覷。
趙雍先是尷尬一笑,兩人皆沒有吭聲。
隨後二王在侍衛的陪同下,又繞著山路繼續往上。
倆人在山路上走了一大圈,不時閒聊幾句。隨著地勢不斷攀高,山澗之中有不少河段已經成為天然冰橋,也有些水瀑掛滿冰凌。
又行得幾刻鐘後,趙雍也終於是見到了對方所說的水瀑。
一平臺之上有水花從峭壁飛衝而出,沿著固定的軌跡,在山澗中衝出一條小小的溪流山泉。溪流雖然不大,但確實沒有結冰,趙雍不禁感嘆大自然的神奇。
眼看時間到了午時,二人便又回到剛才的大堂用午膳。韓王也沒再提起諸國之事,反而嘮了一會‘家常’。但剛才那仕女已經不知去了哪裡,趙雍不禁心中空蕩蕩的,只在大堂上見過一次,回來就不見了。
趙雍也不好意思問。
用過午膳後,二人也沒在山裡多呆,浩浩蕩蕩的隊伍沿著來時的碼頭,順著汾水回到了區鼠邑。
邑城外,兩人依依話別。
“願韓、趙兩國永傑同好。”韓康說道。
“願韓、趙兩國永傑同好。”趙雍回道。
……
……
韓王的乘輿一直送到兩國的邊境線處。
韓國區鼠距趙國中都(平遙)不過五十餘里,趙雍並不打算在韓境過夜,及至傍晚,乘輿大隊便行至中都城外。
又過十日,趙王行輿終於是回到了都城邯鄲。一來一回二十多天,總算是趕到歲末之前回來了。
回到趙王宮,趙雍馬上傳來了幾位重臣,共同商議此次兩國會盟的機密國事。
經過群臣一頓分析,此次韓王相邀或為二求:一是希望三晉合兵繼續伐秦,一是試探趙王對諸國的態度。
對於伐秦一事,趙國群臣一致認為應當休戰。趙國此時不宜擴大與秦國的衝突,而今新法初步實施,基層不固,只有待新軍大成,才是對外擴張的最佳時機。況且擴張的初步物件也優先是胡地、中山,而絕非強秦,這是趙國早已制定好的國策。
強秦可滅,但絕對不是現在。
趙雍回邯鄲沒幾日,趙國便收到了韓國傳來的國書。但此次國書所敘、不為尋常國事,而是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