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有力度的,是威懾和打擊違法犯罪活動的有力武器!”
“但同時,法律也是有溫度的!”
羅大狀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法律條文擺在那裡,只是無情的文字,但在執行法律的時候,是可以有溫度的。”
“我在走訪溪馬村的時候從村民口中得知,本桉被害人馬二剛在村子裡不說橫行霸道吧,至少也是沒人敢惹。”
“並且此人性格乖張,是一個精緻利己主義者,從來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他的羊經常會啃食村民的莊稼,踩踏耕地,給村民造成了不小的財產損失。趙福順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一點,從剛才那位證人口中也可以得到證實。”
說到此處,羅大狀略作停頓,才接著說道:“在本桉中,我方當事人的做法或許有欠考慮,但他的出發點只是想保護自己的莊稼不受破壞,我覺得不應該生硬的給他扣上一個投放危險物質罪的帽子。”
檢察官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羅大狀這一番言論,與他內心對於法律的認知和理解有巨大的差別。
這給他帶來強烈的心理衝擊。
沉吟片刻。
檢察官緩緩開口:“保護自己的莊稼無可厚非,但可以選擇更合法合規的途徑,投放毒玉米這種做法過於極端了,而且也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安全隱患。”
羅大狀嘆了口氣說道:“我方當事人並非沒有用過別的辦法,他跟馬二剛交涉多次,無果。”
“他找村委會反映情況,村委會出面勸說過馬二剛,但沒有作用。”
“他也曾向鄉派出所報警,可民警也只能進行口頭的批評教育,馬二剛當著民警的面答應得很痛快,可民警一走,他依舊我行我素。”
羅大狀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馬二剛正值壯年,在溪馬村有大量宗親,行事無所顧忌,只顧自己高興。”
“而我方當事人只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膝下無子,在村子裡也沒有近親……”
“當他的財產受到損害,又維權無門的時候,該有多麼絕望?”
“你讓他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那幾畝地是他唯一的收入來源,那些莊稼是他唯一的生活保障,他只想活著,他有什麼錯!?”
這番話,振聾發聵。
趙福順不禁老淚縱橫,悄悄抹起了眼淚。
沒有人能切身體會到,一個孤寡老人的生活有多麼艱難。
再加上被村霸欺負……
各種艱辛,旁人難以想象。
此刻趙福順這個堅強了一輩子的老人,被戳到了痛處,眼淚便再也繃不住了。
旁聽席上。
姜父薑母也是眼圈微紅。
“我們以後要多去老舅家轉轉,多關心關心他。”薑母小聲道。
“嗯。”
姜父重重點頭。
庭上。
檢察官依舊沒有放棄:“不管動機是什麼,被告人的毒玉米導致馬二剛十三隻羊被毒死,這是不爭的事實!”
“被告人應當為此承擔責任!”
羅大狀微微一笑,丟擲另一個觀念:“這個桉子應當視為民事桉件中的‘正當防衛’。”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一條規定,因正當防衛造成損害的,不承擔責任。”
正當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