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拎著環首刀的年青漢子,簇擁著兩名中年男人,帶領一群扛著鋤頭,草叉等物事的人急匆匆在林間穿梭。
“鄉長,就在前面不遠了。”
悶聲走了一陣,唇上留著兩撇鼠須的中年男子扭頭對另一名衣服略新的中年人說道。
“大家小心點,雖然咱們這裡是窮鄉僻壤,又多深山老林,一向風平浪靜,蠻人不見得會到這裡來,可也保不齊真出個山精樹怪,別一個大意被傷著了。李田,你安排人手,做好準備,管他是歹人還是妖怪,今日若不除了,留此禍患終要害人性命。”
鄉長停下腳步,擦了把汗水吩咐眾人。
鼠須男子李田臉色一變,膽怯的看了一眼眾人,見人多勢眾,逐漸膽壯,鼓勇喝道:“都別磨磨蹭蹭的,咱們三十多人,手裡的傢伙除了刨地叉草,乾死老虎也不是個事,跟某上前除害,利索點。”
說著快步上前,後面眾人鬨然響應,紛紛走到鄉長前面,人人一幅英勇無畏,視死如歸的表情。
李田頭前領路,漸近山谷,腳步逐漸放慢,落到人群中間,喘息說道:“昨夜未眠,又受了驚嚇,體力有些不濟,容某喘息片刻,前面谷中避雨山洞附近便是妖怪出現之處。大家也別怕,咱們這麼多人,一齊動手,什麼妖怪也得了帳。那個誰?任老實,別他孃的哆嗦,你手裡的鋤頭比鋼刀好使多了,麻溜的上前…,喲,你個老小子倒是會來事,胸口掛個砧板有屁用,當鎧甲啊?妖怪那是牙尖爪利,要是衝你來,一爪下去照樣幾道血口子,一口啃掉你半個身子只是平常,就是套個烏龜殼也不頂事。把砧板拿來,某幫你拎著,免得影響你閃避。”
任老實也有五十歲左右,聞言愁眉苦臉的囁嚅幾下,終究還是把砧板取下交給李田,只是卸下這十多斤的砧板,身手也沒見利索多少,還是落在眾人後面。
鄉長面色不悅,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有妖怪是你李田說的,咱們誰見過了?被嚇得連滾帶爬一路飛奔回村的也是你,咱們是來除妖的,手裡的傢伙是擺設嗎?瞧那把糞叉,專破妖術。還有鋤頭,打過黑狗,黑狗血有何功效不用某說了吧?妖怪見了轉身便逃,這些可是城裡吳半仙說的,小小的妖怪,安敢來自尋晦氣。妖怪真要是牙尖牙利,你李田有幾條腿能逃回村?不過李老實,你那砧板雖是斬過雞頭,剁過狗腿,頗有驅妖避邪之功效,掛在胸前終究顯得累贅,不要也罷。”
李田連忙陪笑臉認錯道:“鄉長說的是,某一時失言,妖怪有什麼了不起的,昨天也就是某一個人,偏生打雷那會天又黑的奇怪,大中午的愣是伸手不見五指,要不然某與妖怪硬幹一場也未必便輸了。”
“嗯,前天還真是奇怪,大太陽出的好好的,一剎時風起雲湧的,把天都遮了,跟半夜似的,霹靂一個接一個,偏又沒下雨,多半是妖怪渡劫。”
鄉長說著覺得這話也是在亂軍心,忙接著說道:“渡劫的妖怪麼,都是修行不怎麼樣的,沒什麼手段,說不定毛皮都沒褪乾淨。再說這劫就這麼好渡?雷快打成一片了,螞蟻成精也難找到縫隙躲過去。渡劫失敗被雷劈死是常有的事。就算沒被劈死,這種小精小怪,戰力比兔子大不了多少,咱們一人一下,多大的妖怪才能留下個完整腦袋拿去縣裡領賞?”
眾人聽了,想想也是,打了這麼多雷,能渡劫成功的早飛昇了,誰有功夫和咱凡人玩捉迷藏。沒渡劫成功就更不用說了,被雷劈成灰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就算那妖怪人品爆發,沒死,劈個半身不遂也是最低限度了,完整的妖怪不一定打得過,高度殘廢的還欺負不了它嗎?只不過戰力如兔還是有待商榷,能讓老天安排渡個劫怎麼也修行幾百年了,使出點保命手段,爭取留下個完整頭顱也不奇怪。
“鄉長說的好,大家齊心協力,前去除妖安民。”
李田把砧板掛在胸口,大手一揮,豪氣干雲的說著,腳卻沒怎麼移動。
一行人邊走邊打草敲樹,偶爾驚出幾隻狐兔,引起陣陣騷動,盡皆大喊大叫,或疾足狂追,大叫日“妖怪休走,吃老李一鋤。”或擂胸挺叉大叫“大膽妖怪,且來試某草叉。”種種豪言壯語,自是令狐兔喪膽狂奔。
吵吵鬧鬧之間,李田手指林間一片茂盛的野草,語帶顫音道:“都小心了,妖怪便是跳落在此附近,黑乎乎挺大一個,”
眾人一驚,沒有再嘻笑喧鬧,腳步放輕了許多,慢慢朝草叢摸去。
一路小心翼翼,只發現一片被壓得伏地未起的草叢和凌亂的枝葉。
這倒是證明了李田沒有眼瞎嘴歪亂說話,不是妖怪也沒誰吃飽撐的來這裡滾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