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天狗面具的男人和他一般高,漠然地注視著血泊和小春生,渾身散發著惡魔的氣息,木訥地沉默不語。
“畜牲!”出離的憤怒讓春生失控地奔向面具惡魔,用盡全力揮出凝聚著電光的一拳。
穿膛而過,春生和惡魔彼此毫髮無損。
這就是南冕32所說的回憶夢境,春生只能充當看客,無力去改變夢境的走勢。
面具惡魔沒有攻擊小春生,他扭過頭,嘴唇不斷開合,卻是完全聽不見的自言低語。
緊接著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緩緩地離開了現場。
小春生嚎啕痛哭著,屋外陣陣雷聲彷彿都在附和。
即使已經過去多年,再次切實地感受卻仍舊讓春生覺得悲憤無比。
忽然間,面前的一切都開始崩塌解離,傢俱、兒時的自己、屋子都在一瞬間化作灰黑。
春生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黑紅色的空間中。耳邊充斥著哀嚎和痛哭聲,四周隨處可見的是人和動物的骸骨。
“真是丟人呢!”
四周除了他和無盡的破敗和荒蕪便再無其它,陌生的聲音從天邊傳來,“不但保護不了別人,連自己的命也守不好!”
春生沉默著低下頭,不知道要如何回應這奇怪的指責,雙拳不甘地緊攥。
“輸給那種低階貨色,果然很不甘心吧?”
春生仍舊沉默不語,腦海中卻不能自控地湧現出很多東西,譬如南冕32最後那段病態的講話,譬如盲婆婆那可憐的死相……
“回答我!”
“你看我像甘心的樣子嗎?”春生憤怒地回應著,全身都因為情緒而微弱地顫抖。
“桀桀桀……”天邊傳來陰森的怪笑聲,“這才對,這才是有資格的軀殼。”
鮮紅色的電光忽然從四面八方湧入春生的身體,一瞬間,方才湧入春生腦海的一切都開始往回倒退。
直到最後,春生的腦海歸於無物,除了那陌生的聲音——
“隨我一同衝入鮮血的深淵吧!”
……
赤紅市平福區的上空毫無徵兆地聚集起濃郁的烏雲,旋即便下起了雨。
南冕32站在雨中,頗為享受地看著被自己尾巴緊鎖著的春生扭曲又痛苦的表情。
“真可惜!我可給過機會了,可你沒好好珍惜,最後你死在痛苦的夢裡可不能怪我。”
雨勢以難以估量的速度越下越大,天邊也開始時不時地閃過幾道純白的裂痕。
忽然間,一道落雷自穹頂徑直降下。
南冕32本能地將春生丟在原地,迅速地躲閃開來。
“噢喲?”它的眼睛眨動,咧開嘴露出扭曲的壞笑,“被電焦的心臟會不會很肥美呢?”
它漸漸朝著春生靠近,落雷在地面上擊出一片焦黑的區域,而春生就在區域的正中央。
但很快,它的表情就凝固了。
春生緩慢地從地上爬起,身上黑紫和墨綠色的毒素飛塊的朝著傷口回退,直到最後恢復到了正常的模樣。
“那現在……是我的回合了……”
春生搖晃地站定,雙拳緊握。體內傳出輕微的嘎吱聲,斷裂的骨頭似乎也在一點點地合攏。
南冕32注視著春生,恍惚間好像看見他的一隻眼睛似乎化作了鮮紅色。
只有春生自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某個僅能被自己隱約感知到的某個緊鎖的穴位,眼下似乎有些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