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這樣互相倚靠著,一直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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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玄不是被次日的陽光曬醒的。
他是被一聲嘹亮的呼聲給吵醒的。
“阮兄!嵇賢弟!”竹林內,一人高聲呼喊道。夏侯玄聽了那呼聲,似乎覺得有些熟悉。
“嗯?”阮籍聽到了呼聲,也醒了過來。他緩緩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看清了入林之人:“巨源『山濤之字』兄?”
“怎麼,咱們說好了今日要共醉清談,怎麼我還沒來,你們兩個就已經醉臥竹林了?”山濤笑道。
“正所謂“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昨日我與嵇賢弟便遇到了一位嘉賓,心情大好,這才大醉了一場。”阮籍笑道。
山濤這才注意到了一旁正在用雪水洗臉的夏侯玄,還沒有看清楚夏侯玄面貌的他開口問道:“哦?不知這位兄臺是……”
夏侯玄起身,以袖拭面,正要答話,卻愕然發現原來對方正是故人山濤。
“泰初兄弟,原來是你啊!”山濤重逢故人,也是欣喜非常,大踏步奔上前來拍了拍夏侯玄的肩膀。
“巨源大哥,別來無恙!”
夏侯玄又如何能不高興,此番他本是前來為大將軍招賢納士的,此時此刻遇到了山濤山巨源這個才具非凡的老朋友,他的內心自然是喜上加喜。
這下子輪到阮籍愕然無措了。
“原來……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啊……”
阮籍覺得詫異,可轉念一想,這兩個朋友都是非凡才士,又覺他們認識也是理所當然,可畢竟他還是有些不明所以,故此不由自主的撓了撓頭。
嵇康倒並沒有感到驚奇,一向話不多說的他只是去不遠處的竹廬內取來了茶具與木炭。
四人就林中席地而坐,昨夜一場大罪,酒意酒勁未散,自然是不敢再喝酒了,於是四人開始烹起了茶。
“泰初,記得你我上次青州一別,不覺已過了十一年之久,如今想來,歲月當真是如同白駒過隙一般。”
已然鬍鬚叢生,人到中年的山濤情不自禁的感嘆道:
“不過今日得以在此重逢故人,亦不失為人生一樂,我看,當浮一大白!”
夏侯玄爽朗笑道:
“上次在青州未能與巨源大哥暢飲,未曾想今日重逢,竟也只能烹茶,倒是一件憾事。”
“無妨無妨。”山濤笑道:“大家乃是有緣之人,何愁來日不能相聚,共醉一場?來,今日咱們就以茶代酒,滿飲此杯!”
“好!滿飲此杯!”
四人舉起茶杯,一飲而盡,全當是飲酒了。
“不滿巨源大哥、嗣宗兄弟、叔夜兄弟,玄此次來到竹林,與大家相會,實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