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柳絮正巧飄落到眼前不遠處,晶瑩剔透的種子裡,竟包裹著一道人影,且還會動!
種子裡面,怎麼會有人呢?
場景詭異,二人沒有貿然行動,但孔瓊樓已豎起掌刀,隨時準備出手。再冷靜一看,發現那道人影自顧自的結著手印,彷彿根本不知外界,且多少顯得飄忽,不像是實體,而是由晶體本身投射出的影像。
攸忽,種子落地,扎入土層!
“起。”
孔瓊樓一聲暴喝,故人刀斜斜斬入地面,將那枚種子挖了出來。卻發現,晶體已不是原來的模樣,光華盡失,被一層細密的根鬚取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連同裡面的那道人影,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落地生根!
但種子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根本無需擔心什麼。很快就發現,每一顆種子裡面都有人影閃動,還沒有一幅是重複的。不過,刻畫的卻都是同一個人。那是一位典雅端莊的女性,白紗罩頂,白衣盈盈,右手總是結印,左手則始終託著一個玉淨瓶,瓶內插了一節翠綠的楊柳枝!
慈悲永駐,佛性長存,儘管只是虛影,但她展現出的宏大,似能觀想自在,照遍塵世,散播禪音。
“雲門文鑑怕是失算了,這明顯是一位古代的佛門女覺悟,有大無上法相!”孔瓊樓震驚道,“像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哪怕是送了性命,也要放手闖一闖才是!”
一幅幅驚天影像,連在一起,大致概述了女覺的事蹟。
……她單手演法,化無窮手印,遮住天闕;她腳踏蓮臺,行者相隨,左右各立一位童男童女,目光越過高山,掃視一片古海;她立身一座雄偉寶殿,被浩瀚佛光淹沒。其中,最磅礴的一團佛光之內,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身邊的龕位,示意她落座。女覺卻緩緩搖頭,嘴唇翕動,似是許下無邊宏願,只肯站在大殿側首!
孔瓊樓並不信佛,可至少現在,他篤信佛門擁有渡化眾生的實力!
人魚仙子驚道:“公子,古代女佛的影像,怎會留在一枚枚樹種之內?”
“菩薩,古代的菩薩,不是佛陀。”身後,突然有聲音道。
聽上去,對方近在咫尺,孔瓊樓事先竟沒能察覺。
霍然轉身,意外發現,開口的竟是那隻把人當成坐騎的僧帽妖猴。孔瓊樓心下暗驚,憑他武者的機敏,就連五焰魔君那樣的強者,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如此接近。這隻妖猴,連同身下的那個人,顯然都不像看上去的簡單。
“古代佛門與今日不同,教義嚴謹,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稱佛作祖。你們看,大殿內的場景,她與佛為伍,說明已具備了佛的果位和修為,但佛陀邀她同坐,她卻當眾立下廣大宏願,拒絕了。願望不破,誓不成佛!”
僧帽妖猴同樣被眼前一幕所驚,卻對佛門有著精深的瞭解,也許與它身上的禪機有關。
“因此,只作菩薩,並不能與佛混為一談。”
之前在外面,僧帽妖猴並沒有威脅要搶孔瓊樓的酒罈子,但座下騎著一個人類,多少讓人覺得不舒服。未料到,妖猴身下的那人見孔瓊樓看向自己,似是知他所想,憨傻一笑,說道:“呵呵,俺自願的。”
孔瓊樓微覺詫異,但人各有志,苦主不說話,他也不再心存芥蒂:“妖也信佛?”
僧帽妖猴搖頭:“只是知道。”
“跟著我幹嘛?”
妖猴兒本事不小,應該是尾綴在孔瓊樓身後一路尋來的,而且先五焰魔君一步。不然,這裡的位置很隱蔽,就算是被古柳王樹吸引,也絕不可能剛巧出現在兩人身後。
“不是你家的山,不是你家的樹,誰跟你了?”僧帽妖猴卻死不承認,喧賓奪主的抵賴:“本王為閣下解惑,不說聲謝也就罷了,反倒血口噴人,果然不講理。”
孔瓊樓一樂:“嘴是你的,誰又問了?”
一人一猴無聲對視,誰都不再多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僧帽妖猴伸出小巧的猴爪撓兩下屁股,砸吧著嘴移開了視線,好像有些無聊,可就是不走。身下憨傻的“坐騎”,發現孔瓊樓又在看他,咧嘴回了一個堪稱經典的傻笑。
“俺自願的。”
孔瓊樓無語,大抵猜出了這對奇葩組合的意圖。
他們未必是在覬覦上古酒罈,最起碼,暫時還沒有動手明搶的意思。否則,就不會主動開口,方才可是發動偷襲的好時機。那就很分明瞭,酒罈與秘境中的某件寶物產生共鳴,這死猴子賊精,明顯是想順藤摸瓜,尋獲重寶!
孔瓊樓大咧咧將酒罈交給人魚仙子,彷彿無所謂。
“嗤嗤嗤……”
身影驀然騰空,疾疾如風,迎上半空的一顆樹種,故人刀左右齊出,眨眼將大部分晶體剔除,只餘下拳頭大小的核心部位。其間,他看似毫無防備,但一大半的神念都鎖定在了人魚仙子身上,猴子只要敢動,殺機立馬從天而降!
“好身手!”
僧帽妖猴眼神一亮:“閣下武技精湛,難怪敢公然辱罵群雄,連魔君也不放在眼裡。”
說著,妖猴猛然抬頭,眸中兩道神芒綻放,射向頭頂的一枚樹種,登時將那枚種子擊成碎片。最核心的部位不偏不倚落到懷裡,拳頭大小的核心在它那裡卻巨如西瓜,比例失調,也不知是不是在顯擺。
這隻猴子果然不簡單,眼睛竟然會放電!
孔瓊樓表面上懶得理會,仔細打量手裡流光溢彩的種子核心,絕大多數精華都蘊藏在這裡面。
“水煮魚,咬一口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