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哧!”
花開異響,四野充盈。
曼陀羅的根莖彼此穿插的速度提升了百倍,誓要為大地織就一件縱橫數十里的黑衣,灑遍殷紅。空中,同樣生出了驚人變化,煞雲積累,咆哮著向下沉墜,恨不得跳起來就能用手夠到!
“轟隆隆……”
平白颳起一陣腥風,有悶雷轟鳴,正在醞釀一場鋪天蓋地的血雨!
“仙兒,咱們快走!!”
程厚德臉色煞白如紙,孔瓊樓還沒被嚇死,他卻被這番恐怖景象駭得只剩下半條命。不由分說衝近前來,一把扯過張仙兒手腕,腳底下冒出一根根泥柱作為踮足,踩了高蹺一般疾馳遠去。
扔下一句:“諸位儘量跟上,跟不上,且好自為之!”
張仙兒嚇得失了主意,任由他強拉硬拽,回眸喊道:“孔大哥……”
“土耗子,你還真是個自以為君子的小人!”
孔瓊樓破口大罵,那傢伙倒真不含糊,撇下他們先跑了。泥柱亦步亦趨,隨行而散,想讓大家跟上,你也得留條路出來啊。追出去幾十步後,身周亂象紛呈,哪怕他能辦到,身邊的同伴卻很難。
他讓大家停下,喊道:“都別追了,追不上,去那邊!”
不遠處,一塊巨大的獸骨暫時還未被黑色侵蝕,一行人急忙衝過去,作為落腳點。
死亡之花狂舞,嵌在花蕊中的那些碩大葬石,竟開始自行氣化,噴薄出一道道紅霞,眨眼間就縮小了將近一半。氣化後的葬力被腥風裹向花海邊界,氤氳上升,竟與下墜的血雲接合,形成直通天地的“葬力瀑布”,彷彿把方圓幾十裡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
猴子在二傻肩頭‘吱吱’亂叫:“這是修羅場!”
燒火棍開始哆嗦:“這麼大一片修羅場,修羅的數量不會低於六七隻,我們……”
孔瓊樓頓喝一聲,把他驚醒:“修羅從哪來?!”
“從……”五焰魔君噎住,他不知道。
除了牛頭,他們之中沒有人親眼見到過修羅,若是見過,哪還能活到今天?
“血雨欲來兮,腥風滿樓。修羅戰場兮,壯哉我老牛!”
智障牛興奮接話:“許是從雲裡,亦可能是在半空,或者是隨便哪一朵花蕊裡包著。曼陀羅以死氣為食,別以為是植物就好糊弄。相反,它們一旦要作妖,就會誕生一種植株特有的集體智慧,匪夷所思,說是養育,但修羅其實是它們一塊兒想象出來的東西。”
花會想?
而且,還是想象出一具擁有強大戰力的實體?!
這種奇特的“養育”方式,比孔瓊樓認為的還要邪乎一百倍。
“哧!”
念慈腳下,獸骨碎裂,驟然鑽出一個含苞待放的蓬頭。
驚呼之餘,揮刀斬落,不待黑莖完全出土,便將其斷開。刀舞成風,避免被黑色的汁液濺到,磨盤大小的葬石便滾至腳邊。黑色根莖越積越厚,八方合圍,這樣下去連落足的地方都沒有了。
“沾染上死亡之毒,蓮花瓣的汁液能不能驅毒保命?!”
孔瓊樓四下瞭望,發現與接連天地的邊界距離都差不多遠。他們無論往哪個方向逃,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出去幾十裡。非但他們逃不出,率土疾馳的程厚德和張仙兒,恐怕也很難及時逃離這片場域。
“哈,自然可以。像這種死氣之毒,我能喝到飽也沒事,可你們不行。”智障牛得意道,“但你們幾個不是嫌惡心嗎?以為神牛的口水是白吐的……”
孔瓊樓沒讓它囉嗦下去,“水煮魚,給它兩片蓮花,你給我再吐出一片蓮花海來!”
智障牛大喜,趕緊把人魚遞過來的兩片蓮花吃進嘴裡,險些咬到她的手。
沁人心脾的清香取代死氣,隨著牛頭的下嚥,滲入土裡,復又成就一片蓮花盛開,以此為中心迅速擴張。死亡之花,亦難抵上古菩薩寶義,隨著蓮花的盛開,黑莖紛紛枯萎退避,成百上千塊的葬石便掉落在地上!
遇二里而止。
“怎麼還是隻有二里,你就不會多吐一點?!”
“二弟,蓮花瓣雖好,但九成九的精華都被大哥吸收了,這也不是大哥能控制了的。而且,這裡畢竟是飛昇墓場,對任何不該存在的力量都會形成壓制。要是在外面,大哥張嘴就能給你吐出一片二十萬裡的蓮花海。你信嗎?”
孔瓊樓一咬牙,二里那便二里,一路吐到邊界總行了吧?蓮花總共收集了六七十片,一路上只消耗了幾片,還剩下很多。既然連那土耗子都嚇成那個慫樣,他可不想等著修羅閃亮登場。
智障牛卻死活不幹了,連道不成,無論幾人怎麼哄騙都不應。
它說,曼陀羅開遍大地沒什麼,但蓮花不屬於這裡,更不屬於這個時代。範圍大了,怕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而且,最少五隻修羅才會誘發葬力瀑布,引為修羅場的邊界。天地接合,那便是修羅不死,戰場難開,屬於一種遠超花海和修羅的宏大規則。即便有少數戰力強大的墓民還是能衝進來,但殺不盡場中修羅也很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