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渭水河畔,離著大約五里左右,是一處軍營,營中人馬俱是自吐蕃返來的大唐將士,其中約有千人為封常清的安西鎮節度牙兵。
封常清的押衙叫爾朱謀,爾朱這個姓氏出自羯胡,在兩百年前的南北朝時代,曾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家族,影響了從北齊、北周到隋、唐數代人。
到如今,經過上達百年的漢化,與差點統一天下的鮮卑人一樣,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此時的他,從面相到習俗,比漢人還要漢人,哪還有半分胡人的影子。
做為節度使的親兵,這千把人自然是鎮中主力,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投入戰場的,平時也是待遇豐厚,然而對於戰技的要求,要遠遠大於尋常鎮兵,哪怕是在這京城繁華之所,都沒有一絲懈待。
當然了,再怎麼勤於操練也總會有休沐的一刻,更何況本就是一趟優差,隔上四、五日,讓軍士們放鬆一下,三五成群地去城裡轉上一回,只要不惹出禍事,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讓他有些不解的是,營中的另一部兵馬,傳說中節帥東床的嫡系,卻靜悄悄地毫無動靜,不過一隊五十人,佔著不大點的地方,又不怎麼鬧騰,自然毫不起眼,就連營中慣常的休沐,似乎都從來沒有過,他的心裡有些好奇,那位劉果毅是如何帶的兵,比節帥的親兵還要嚴整。
“老謀,休沐都不出營,不愧是軍中典範啊。”
正胡思亂想間,一個聲音大大咧咧地在身後響起,他先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再回過頭去。
“許棒子,怎得,又來換防?”
許光景並不喜歡人家這麼叫,不過他也不著惱,笑嘻嘻地走上前,仗著身高居高臨下地俯視對方。
“城裡逛煩了,出來透透氣,順便讓弟兄們動動手腳,不瞞你說,見天的大魚大肉,酒當水喝,牙都要膩倒了,你看,這肚子,盡是油。”
爾朱謀踢了他一腳:“滾,就知道氣某。”
許光景報了仇,哈哈一笑,帶著一幫軍士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家的營地,爾朱謀看著他們的身影,心裡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別的什麼,他們營裡一千多號人,城裡哪住得開,節帥自已還沒府邸呢。
隔上十日換一次防是一早就定下的,因此,當許光景等人入營時,留守的陳金和幾個隊副,一早就在迎候了,看到他們的到來,所有人都發自內心地高興,畢竟,那是國都,天子腳下,誰不想見識見識。
許光景甩開歡呼雀躍的軍士們,將陳金拉到一旁。
“那兩個老小子可還安生?”
“還成,姓田的漢子有些煩燥,姓嚴的倒還踏實,兩人經常在一塊兒下棋,不怎麼出來走動。”
許光景點點頭,向他交待了一下進城後的注意事項,不要生事等等,最後提醒一句。
“戍主行事,有自己的考慮,你們要多留個心眼,為他把好後路。”
“某省得。”
陳金衝他一抱拳,鄭重地應道。
因為不知道會待上多久,軍營裡自然不是那種臨時搭建的帳篷,而是由朝廷很早就規劃出的一整片永久性建築,他們不過五十人,只佔據了極小的一部分,為數不到十間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