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接連尋找了好多天,一直不見那條船,那個妻子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又過了幾年,有兩個外地人划著船深入這片蘆葦蕩,打算獵捕天鵝。
那天晚上,天上有很大的月亮,星光明明暗暗,水面上亮晃晃地鋪著一層銀箔。那條恐怖的無主船又在蘆葦蕩裡出現了。
兩個外地人像那對夫妻一樣想佔有它,於是其中一個人跨了上去。走著走著,那條船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失蹤……
村裡人都把它稱為“幽靈船”。
前不久,村裡有個小夥子聲稱,他打魚晚歸,在水面上又見到了那條“幽靈船”,船篷依然擋著簾子,他知道那個船艙內像這片坑塘一樣深不可測,不敢靠近它,急忙逃開了……
申三江張大了嘴巴。
這條恐怖的“幽靈船”在這一帶的蘆葦蕩中神出鬼沒,孤獨地漂泊很多年了!
“我得找到他們。”申三江說。
舅舅想了想,說:“即使他們還活著,現在黑燈瞎火,我們也不可能找得到。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借一艘機動船再找吧。”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舅舅就把申三江叫醒了。這時候,鄰家男人已經把機動船發動著了。
那個男人開船,申三江和舅舅站在船頭觀望,“突突突突突”地開進了蘆葦蕩。
太陽一點點升高了,水面上鋪著細碎的金光,溼漉漉的空氣無比新鮮。有兩隻白鷺在水中的一塊陸地上交頸而歌。
申三江沒有心情欣賞這些景緻,他心急如焚,雙眼一直在水面上遠遠近近地巡視。
不見那條鬼船的影子,不知它潛進了水的深處,還是藏進了密麻麻的蘆葦蕩中。
更不見張郊和蝴蝴的影子。
申三江心裡越來越焦躁。他帶兩個同事回老家玩,回去卻成了一個人,他不知道這該怎麼向領導交代,怎麼向他們的父母交代。那是兩個大活人啊,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呢……
機動船在蘆葦蕩裡巡弋了一個上午,遇到了幾條打魚的小船,跟船家打聽,都說沒看見他們。
那個駕船的男人眼睛紅紅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似乎沒睡好。他問:“還找嗎?”
舅舅探詢地看了看申三江,申三江說:“再看看。”
船又朝前開了很遠。舅舅指了指那個駕船的男人,小聲說:“他家瘦瘦前天受了驚嚇,天天夜裡哭鬧,昨晚上他一夜沒睡……”
昨天申三江剛一來就見過了那個孩子,女孩,大約五歲左右。
聽說,有一天她拿著父親的墨鏡玩,偶爾戴在眼睛上,她影影綽綽看到了一張巨大的臉,近近地貼在她眼前,一雙比牛還大的眼睛,四周是粗壯的毛……那其實是她自己的眼睛,正巧光線合適,角度合適,從鏡片上反映出來。小女孩一下就摘下墨鏡扔了出去,號啕大哭。她被嚇著了。
申三江知道舅舅的意思,他萬念俱灰地說:“回吧。”
機動船立即掉了頭,朝回開了。
申三江無意中把手伸進口袋裡,抖了一下。
他摸到了那張紙條,漂流瓶裡的那張紙條。有個秘密他沒有告訴張郊和蝴蝴:那紙條上的日期——1993年9月9日,正是他那一年落水的日子。
這個巧合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