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人,是一位頭戴布妗、年歲不大的文縐縐秀才。
長得倒是白臉嫩皮、一副文弱書生樣,說出的話卻此般不堪入耳。
林清致朝他冷笑,不顧身為王妃的尊貴形象,直接回懟:“你讀過多少書?見過多少女人?對自我認知深淺何許?單憑本妃,就敢說天下女子皆如此?哼,瞧你這身打扮,不知是書讀少了,還是讀進去的都是養料泥土!”
那秀才急得申辯,猛然意識這可是燁親王的妃子,他咬緊嘴唇,雙眸赤紅卻不發話。
“諸位安靜,王妃既然不願意籤軍令狀,大家莫在為難她,她畢竟是個一無所知的女人。”李侍郎小聲對著林清致道:“本該於內堂廳堂內院大展拳腳,平白無故跑到朝堂作甚?不如早早歸去!省得落下一世罵名。”
尾音拉長,透著股濃濃嘲蔑,林清致淡淡斜了眼他,不輕不慢抽出攜帶的織錦絹帕。
她將食指咬破出血,在眾人虎視眈眈和驚詫聲中,寫下了自裁軍令狀。
這可不比一般白字黑字。
血在古語中,代表祭祀神靈之物,是極為聖重和受人推崇,同時,也表示此人具有剛強剛烈的性格。
林清致,不是在寫軍令狀,而是再以生命為賭注,寫血書寓意著,她可以為為此獻出生命。
且眾目睽睽見證下,若不建立六疾館,必定百死而無一生。
“諸位瞧好了,本妃的血書在此,大家可還有異議?”她掃視一圈,再把目光匯聚到李侍郎身上,慢悠悠地挪動腳步,聲音陡大。
“現在,還請李大人交出令契,本妃也好早日履行承諾!”
李侍郎皮笑肉不笑,臉上表情晴子交接,複雜至極,他著實沒想到,林清致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眼下,還真難解決。
但他不想把令契交出,這若被同僚知曉,必會說三道四,指責不停。
“怎麼?李大人可有難言之隱?”
“無。”
“快點把令契交出來啊!”林清致杏眸瞪起,閃爍不悅,她尖著嗓音,諷刺挖苦道:“李大人責怪本妃沒有立即建設六疾館,如今本妃立下軍令狀,大人反倒拖拖拉拉了?”
“難道不想把令契給本妃?不想建立六疾館?”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停止嘰嘰喳喳鬨鬧聲,大家不約而同用著猜忌眼神,在李侍郎身上來回打量。
李侍郎感覺,自己就如一個拍賣物品,等待他人挑選購買。
他惡狠狠颳了眼林清致,牙齒縫裡緩緩蹦出這幾個字,“本官勤政愛民,怎麼可能不想建立六疾館供民修養?王妃娘娘莫要折煞侮辱才是。”
林清致笑笑不說話,眼神若有若無瞟了眼的甬道,看見幾抹藍色袍角,她知道,時機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