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鬥七的意思,既然郎君都主動暴露身份了,那不如就讓殖自己人過去送賬本得了。
誰知道郎君就是不肯。
“找個機會提點提點他。”林含章握著帕子擦乾淨手上的鮮血,眉頭微蹙,“還有,讓長孫家的人都收著點,再敢把眼睛安到阿九身上來,我必要讓他們夜不能寐。”
“郎君,您這事得跟陛下說一聲吧?”鬥七遲疑地說道。
結果鬥七剛抬眼,正對上林含章那生人不近的眼神,立馬將餘下的話悉數嚥了回去。
半晌後,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走進巷子裡,不聲不響地處理著屍體,轉眼間就把巷子給清理地看不出剛才死過人。
林含章抬手敲了鬥七的腦瓜子一下,說:“長孫家眼饞玉州那片銅礦,如今楚王又覬覦著,我若是能點醒長孫家,那麼陛下那兒,說不說都一樣。”
總歸是要朝局穩定。
薛玄凌並不知道巷子裡發生的事,她悠悠然去了一趟密閣,讓他們在吳昱的院子裡佈防,之後便回了家,閉門不出。
到晚間的時候,林含章送了一份點心過來,是蜂蜜李子羹。
圓兒收了這東西,捧回書房時,嘿嘿笑了聲,說:“娘子,林家郎君又送點心過來了,您是現在吃,還是擱冰盆裡放著?”
天氣越來越熱,玲瓏院也開始用上了冰。
雖然姜青鳶並不想讓薛玄凌好過,但這種面子功夫,她從來不落下,所以玲瓏院不缺冰的份額。
“放冰盆裡吧。”薛玄凌整理著從謝明月那兒拿來的賬本,頭也沒抬地說道:“我現在不餓,哦對了,圓兒,你幫我從書架上取兩本揚州地方誌過來。”
楚王的綢緞,都是揚州產的。
他在揚州有兩個綢緞莊,平日裡莊子會送些品相好的布匹到長安來,而楚王又會在這裡面選一些更好的送進皇宮。
如此一來,皇帝便容忍了楚王的這個私產。
圓兒連忙應了聲,將手裡的食盒交給滿兒,自己則到書架邊,踮著腳幫薛玄凌找書。
這些日子裡,圓兒和滿兒可沒有閒著,她們不光是跟著薛家大廚房學做菜做點心,還會去找府內識字的婢女學認字。
大半年的學習,兩個小丫頭現在可以認得絕大多數的字,有時候晚上還能給薛玄凌讀個話本子解悶。
等圓兒取來揚州地方誌,薛玄凌側身偏頭翻了幾頁,找到描述綢緞的那幾頁,拿過來與賬本上所記載的地點對比。
不一樣。
楚王這個綢緞莊的產量,與地方誌所記載的完全不一樣。
還是說,綢緞莊並不只是在織造布匹,暗中其實還承載著其他的買賣。
縱使三天後就能看到甲賬本,薛玄凌也並不想全然去依靠謝明月,她須得自己從這賬本里找出全部端倪,才能在面對謝明月時言之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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