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爐的火大,不過幾句話的功夫,爐子路的水就咕嚕嚕燒開了。薛玄凌夾著茶餅烘烤了幾下,轉而提壺下茶葉,眼眸卻時不時地瞥一眼姜青鳶。
瞟一眼,姜青鳶就哆嗦一下。
再瞟一眼,珍珠惶恐地直接跪在了地上。
“夫人這婢女倒是膽子小的緊呀。”薛玄凌玩笑似的說道:“記得上回夫人也是帶著他吧,叫什麼來著,噢對,叫珍珠,上次珍珠的膽子可不小。”
珍珠連忙咚咚磕頭,嘴裡求饒:“請娘子恕罪,是奴婢有眼不識泰山,先前多有冒犯,請、請娘子饒恕奴婢這一回。”
噠。
茶盞放在了姜青鳶面前。
嫋嫋升騰的茶香浸入姜青鳶的鼻尖,卻半點沒能讓她放鬆,反而叫她更加緊張了起來。
“怎麼,夫人嫌棄我這茶不好?”看姜青鳶久久不動,薛玄凌挑眉說了句,雙手捧起面前的茶盞,說:“是不如主院的茶,可誰叫父親這幾個月都沒分我一點新茶呢,夫人還是多擔待些。”
說話時,薛玄凌半點都沒有看向珍珠,由著珍珠在那不停地磕頭。
作為姜青鳶的貼身婢女,但凡什麼事都是珍珠衝在前頭。所以,玲瓏院過去大半年裡,暗中受到的刁難,十次有九次都是出自珍珠之手。
而今不過是讓她磕上幾個響頭,倒是便宜她了。
姜青鳶顫顫巍巍地捧起茶,吹了吹,抿一口,說道:“茶是好茶,若阿九想要今年的新茶,我這就回去,給阿九撥一些過來怎麼樣?”
“好呀。”薛玄凌沒有拒絕。
這下姜青鳶愣住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姜青鳶又啜了口茶,試探性地問:“那……我這就帶柏華回去?”
“夫人急什麼?柏華不是喜歡在我這玩嗎?”薛玄凌眯起眼睛,一副坦然的模樣,“夫人這般懷疑我,倒叫我心寒了。”
好話歹話都是薛玄凌說了。
“珍珠你這是做什麼?快別磕了,多叫人心疼呀。”薛玄凌像是才發現珍珠在磕頭,連忙擺手,說:“這院子裡不講究那麼多,往後可不要在這磕頭了,不是什麼大事。”
珍珠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向自家主子,得了首肯後,才戰戰兢兢起身。十多個頭下去,她那額頭已經破了大片,泥土與血汙混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狼狽。
另一頭,薛柏華咯咯直笑,聲音能傳到院子外頭去。
姜青鳶如坐針氈,手裡的茶也燙人得緊。
“夫人……”
“夫人?”
薛玄凌出聲喊她,說:“心宜可有跟你說過?那醫案的事,如今是心宜與我一起在查,玉州也是心宜在幫忙。有她做我的左膀右臂,我倒是不怕這事查不出個水落石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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