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面前的人說著那些輕飄飄的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淬了毒的刀,紮在他的心上,令他痛苦不堪。
可他沒有辦法去怪薛玄凌。
“那個位置何其孤寒,阿九,我想有你陪我。”李昶的眼淚落在地上,暈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水痕,“阿九,我不逼你……可你也不要那麼快做決定,好嗎?等我……等等我。”
哪怕已經被宣告失敗,李昶也還是想再努力一下。
怎麼捨得。
失而復得的東西,他怎麼捨得再鬆手。
“殿下,您好自珍重。”薛玄凌嘆息著,不再繼續回答。
外間,薛亦涯聽說太子過來了,連忙收拾收拾,匆匆跑到了正廳。只不過這時候正好薛玄凌送李昶出門,一前一後,剛巧錯過。
儘管李昶沒能得到保證,可他一想到薛玄凌沒有拒絕,心便撲通撲通直跳。
他的心活過來了。
自去年十月初二就死去的心,在這一刻重新煥發生機。
——
送走李昶,薛玄凌轉身想要回院子去換身衣裳,瞧見薛亦涯出來,便拱手一禮,喊了聲父親。
“太子殿下人呢?”薛亦涯問。
薛玄凌指了指門外,說:“太子殿下已經走了,他過來是想問一問有關榮安公主的事,不是什麼大事,父親不必擔心。”
聽到是說榮安公主,薛亦涯的眉毛松泛了些。他嗯了聲,叮囑道:“你現在在翰林院行走,許多事不必國子學,還是得小心謹慎,莫要闖禍。”
都是些父親教訓孩子的話。
只不過從薛亦涯這個常年不管薛玄凌的父親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奇怪。
“哦對了。”
薛亦涯剛走幾步,突然停下來。
“什麼?”薛玄凌轉過身去,斂眸問。
“你……夫人她最近睡得不太安穩,想要去佛寺拜一拜,你若有空,跟著她去一趟,如何?”薛亦涯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說出你母親這樣的字眼。
薛玄凌擺出個笑臉來,說:“還請父親莫怪,國子學那頭這幾天一直尋我,想要託我辦些事,只怕是不能陪著夫人去禮佛的。不如……我去請心宜回來?林家很好說話,肯定不會介意心宜往家裡跑。”
姜青鳶的心思,其實很好猜。
把薛玄凌騙出長安去,姜青鳶才好就近下手。而且,佛寺是姜青鳶常去的地方,薛玄凌要是在佛寺接收信件,正好就給了姜青鳶機會。
偏不。
她就是要在長安等著。
看看這兔子是如何自己撞上樹樁子的。
“這……”薛亦涯沉吟一聲,沒有再強求,轉身出了院門。
這廂,薛玄凌剛進內院,就看到姜青鳶被婢女扶著在散步,其臉色煞白,腳步虛浮,看著的確像是好幾天沒休息好的樣子。
“夫人這是想去哪兒?”薛玄凌笑吟吟地走過去打招呼。
姜青鳶捏著帕子的手一緊,訕笑著回身,說:“不去哪兒,就是隨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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