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密閣從前的行事作風,收養的那些孩子還沒養成,飛駒樓只怕就已經成立了。宮裡的貴人向來不喜歡養閒人,那些沒練成本事的,只怕都被留了下來吧?”
“你們如今日子過得悽苦,少不得就是在養孩子這事上耗費了錢財精力。”
可以說,薛玄凌從進當鋪起說的每一句話,都證明了她對密閣的瞭若指掌。而對莘公來說,一個如此瞭解密閣的貴人,最好不是敵人。
不過,現在的密閣倒也不值得哪個貴人費盡心思。
“如今一共還有三十六個孩子。”莘公一五一十地回答:“飛駒樓成立之後,宮裡來過三次,分別帶走了十六名學成的孩子,剩下那三十六個,因為年紀不夠,所以被捨棄了。”
說得好聽是捨棄。
其實一開始宮裡的意思是,餘下的孩子直接丟進養善堂,充作流民。而密閣剩下的踏霜、秋月以及莘公三個秦家心腹,則需要在這豐收當鋪裡終老。
密閣最鼎盛的時期,光是死間就有一百六十個,負責刺探、收集情報、檢測各地官吏的,更是多達三百餘人。
如今,這些人全都去了飛駒樓,密閣自然而然就冷清了下來。
“不急。”薛玄凌從袖籠裡掏了一沓飛錢出來拍在桌上,“這些你們先拿著,置辦物什,吃喝衣裳,該花就花,不必為我省錢。”
踏霜看著桌子上的飛錢,眼睛都直了。
“你……你不要我們做什麼?”他吞嚥了數次唾沫,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由奢入儉難,在沒了秦家的俸祿後,踏霜過了好幾年的苦日子,成天勒著褲腰帶,生怕吃了這頓沒下頓。
眼下好不容易適應了窮苦生活,再讓他看到這大筆的銀錢,簡直都花了眼。
薛玄凌屈指叩了叩錢,說:“我需要你們做的,就是養精蓄銳,把狀態恢復到當年密閣行事的水平上。一旦我有任何需要,你們得派的上用場才是。”
聽到這話,莘公的臉上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然而擺在他面前的誘惑實在有些難以抵擋。
“你不怕陛下知道你私自聯絡密閣?我們到底是陛下的人,他不要歸不要,卻不會允許旁人覬覦。”莘公又問了一遍。
“我要是怕,我還會到這兒來嗎?”
說著,薛玄凌抬手從髮髻裡取了一隻簪子,將其擱在飛錢上。
“今日我進來,沒有被任何人知曉,所以你們不必擔心。往後我要是有什麼吩咐,就不會親自過來,只會讓人走後門通知你們,然後你們派個人去延康坊的中街三巷去找我。”
簪子就是信物。
莘公連忙應是,躬身過去將飛錢和簪子一併收下。
至此,密閣的事便算得上是解決妥當。
薛玄凌並不急著動用莘公和踏霜,密閣廢置多年,想要密閣裡的人像從前那樣令行禁止,令出必成,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所以哪怕是季啟年的事,薛玄凌都沒打算交給密閣,而是準備自己親自出手。
蘇月安那頭自然是不知道薛玄凌的打算,她回到落腳的客棧後,手書一封密信,轉託江淮毓秀閣的私驛送了出去。
然而信在出長安後,不過一刻鐘,就被人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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