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公主那軟糯輕柔的聲音落在李昶的耳中,顯得格外堅毅。
從前榮安公主在兩位兄長間,多少是有些偏袒大哥的,甚至像外人那樣,因為大哥的死,而對二哥產生猜忌。
如今重新面對面地站在一起,榮安公主開始嘗試著去理解他。
大家都不容易……
正殿這會兒已經陸陸續續落座了不少人,薛玄凌與薛心宜前後腳進去,被宮人領到了角落坐下。她們二人本來就是過來湊數的,也沒想著與人應酬攀談,所以躲在這角落裡,也算是樂得自在。
然而薛玄凌不想與人攀談,旁人卻是要找上門的。
“這回林含章不在,望安郡主可還能僥倖糊弄?”含嘉公主抄著手,站在薛玄凌桌前。
欸?
薛玄凌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看到林含章出現。
“他怎麼了?病了?”於是薛玄凌順理成章地詢問含嘉公主。
含嘉公主雙眼一瞪,惱火地說:“你問我做什麼?我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你這個歹毒的女人!”
這會兒正是殿內賓客舉杯四處遊走、交談的時候,所以並沒有多少人往這個角落裡看過來。也就給了含嘉公主發揮的機會。
“公主說笑了。”薛玄凌連起身都懶得起,撐著頭,上挑眉眼,慢吞吞地說道:“上回公主說想要看我的才學……我估摸著,公主這是懷疑我的才學了?懷疑我在歲試裡舞弊嗎?”
沒給含嘉公主開口的機會,薛玄凌又笑著說:“可我的歲試是在長孫祭酒和林司業手裡過的,這隻怕是有些棘手呢,要是連長孫祭酒都幫著舞弊,這國子學怕是要上上下下清算一遍才行了。”
“說你就說你,與長孫祭酒有什麼關係?”含嘉公主白眼一翻,怒道:“你不要給我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的是誰呀?”薛心宜陰陽怪氣地在旁邊嘀咕道。
“你什麼意思?薛二孃,你們薛家就是你這等禮數嗎?”含嘉公主啪的一聲撐在矮桌上,跟要吃了薛心宜似的。
薛心宜畢竟只是縣主,出現在宮宴上多少有些沾父親和姐姐的光,含嘉公主拿捏她還不容易。
“公主,今日是上元夜。”薛玄凌端起面前的酒盞,舉杯抬頭,對含嘉公主說道:“薛家的禮數是不在節慶時惱人,可若是公主繼續咄咄逼人,難保不會落得跟十四皇子一個下場。”
含嘉公主聽到薛玄凌還敢提十四皇子,氣得胸脯鼓動了兩下,咬牙切齒地警告:“你打了十四哥,這事絕不能如此善了,且等著吧,我會叫你好看的。”
眼看著含嘉公主噔噔噔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薛心宜衝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隨後湊在薛玄凌耳邊,嘰嘰咕咕地說:“你說,都是姜家的孩子,這位怎麼就那麼頑劣呢?和我可是大有不同。”
說這話時,薛心宜的神情出奇地理所當然,完全忘了自己最開始是如何刁難薛玄凌的。
酉正,鐘鼓齊鳴,賓客落座。
皇帝攜皇后和群妃邁入正殿,殿內便山呼萬歲,紛紛拜倒。
榮安公主尤為特殊,一路親暱地挽著皇帝的手,連坐都是單獨置了矮几在皇帝身邊,緊貼著皇帝坐下。她模樣嬌憨,神情純然,看著不像是嫁人的婦人,倒像是未出閣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