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此事,修行界中早有一樁至今為止還無定論的辯駁。
有人說,修行一途乃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貪多嚼不爛,拾一而終,將其中一到走到極致方可修成真我。
而另一個觀點則是,五行一體缺一不可,若先天五行均衡,即便修行速度慢一點,只要時間夠長,同修共進,有朝一日修行成就定可遠高於前者。退一步說,五行相生相剋,若只修一脈而枉顧其他,待修行到高深處,擅長的那支脈絡必然受到牽連,終有一天修行受阻不再寸進。
聽起來後者所言道理深些,只可惜現存的修士還無人到達那般高度無從考證,而眼下前者的實力卻比後者強得多,說不過後者便打服他,純粹的用拳頭說話,若是不服就再打一頓。
紀源對此既然也不會輕信哪方,稍加思索心中便有了決斷。
不論自己五行是否均衡,擇其一二潛心修行,待有閒暇時,兼修他法,雖說進度必然受到影響,卻可在一定程度上避開第一種修行路數的弊端,從而慢慢向看著比較有理的第二種說法靠近。
山中無歲月,修行一事自也如此。
紀源自得了執禮傳道後開始埋頭修行,轉眼便過了三日。三日裡,紀源從未出過帳門。可能是曲陽風知道紀源修行一事,也從不來打擾,只是每日準時叫人送來吃食與酒水,卻不是先前的徐姓兵士,想來以其凡人之軀,即便是軍伍中人也扛不住多日未睡。紀源雖說已然踏上修行一途,進食出恭逐漸減少,睡眠可以用打坐修行《蘊靈訣》來代替,但距離辟穀為時尚早,但凡吃食來者不拒,用現代的話來說,不吃飽哪有力氣幹活。
此時,紀源剛用完晚膳,手中提著喝了一半的酒壺於營中緩慢踱步,心下想的則是終日在帳中埋頭修行,卻不知威力如何。
一番細想,心中突然有了主意,當即喝著酒掀開帳簾大步出門去。
時值酉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空中不算清晰的明月當是正望轉向下弦,還算挺圓。
紀源對帳門外抱拳問好的新來軍士點了點頭,而後徑直向著營門處走去。
那軍士也不傻,當即快步向中軍大帳報信去了。
不一會,已到營外的紀源身後,曲陽風、蔣太賢與鐵力三人快步跟上。
“紀先生!”
曲陽風遠遠喚了一聲,紀源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稍稍點頭算是答應。
待三人走到紀源身前,曲陽風問道“可是在營中待悶了出來散心,若是覺得無聊可叫上我等作陪,我讓後廚備些酒菜喝上一壺了過漫漫長夜。”
紀源卻微微一笑,回道“如此甚好,不過先得辦件事。”
曲陽風三人不明所以,卻也沒耽誤他讓鐵力回營備酒菜。
鐵力當即轉身回營,然而剛走沒兩步,卻聞身後紀源那聲極大的話語響徹四野,驚得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
“晚輩紀源,領師尊令前來與烏蛇王前輩問招討教。”
此言一出,饒是對紀源怪異行事風格有所瞭解的曲陽風亦大驚失色,當即與蔣太賢互看一眼,楞在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話音落下,紀源眼前不過十里的離山邊緣,無數眼眸在月光下泛著點點青光密密麻麻連成一片。
在那一片亮光之後,兩個極為亮堂的光圈慢慢靠近,直至出了樹林,伴隨狂風呼嘯,颳得林間樹葉沙沙作響。
藉著月光,隱約間能看出那是烏蛇王的雙目,其後大蛇輪廓若隱若現。
“你想找我討教?”
紀源點了點頭“我師父說的,既然你有所求,師尊他老人家也願意給,卻不能白給,剛好我缺個磨鍊術法的對手,前輩若是方便,還望不吝賜教!”
“哦?”烏蛇王沒想到紀源會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你就不怕被我當場打死?”
紀源不懼反笑,回道“當然怕,我那師傅挺沒良心的,可能我被前輩當場打死他也不會出手相救。”
紀源有意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不過在我被前輩打死之後,師傅他老人家可能會礙於面子親自出手為我報仇。”
聽得這話,烏蛇王頓然語噎。他本就是山中割據一方的大妖,誰說離山之中修為比他強的妖獸不在少數,但平日裡有意無意避開那些存在便可相安無事。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尤其是那淺凌峰中,儼然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可眼前這小子竟然三番兩次出言不遜,還總拿他身後的師尊說事,言語之中聽起來滿是敬意,卻大有威迫之意。
他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當即氣不打一出來。可怒上心頭之時,又忍不住向河畔軍營中的小帳看了一眼,當即心下怒氣便洩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