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些粗人也看不懂,只能幫秦相研研墨。」
「秦相儘管寫就是……」
有幾個喝了點小酒、面上帶著醉意的左威衛將領紛紛喊出聲,看著架勢似乎都想跟秦檜碰碰杯了。
一旁的吳三桂和邊軍將領們冷眼望著這一幕,什麼都沒說。
趙匡義聞言也是一頓,隨即哈哈笑著道:「那就多謝秦相了。」
話雖是這麼說,但他心中已經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喜歡耍心機的趙匡義對陰謀的嗅覺是很敏銳的,如今秦檜一撅屁股,他就覺得味兒不太對。
而且一旁比他們早到的吳三桂等人更是給了趙匡義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秦檜面上帶著輕笑,望著那些左威衛將領,似乎在等他們把那些滿溢的話多說幾遍。
過了片刻他才提起筆:「既然諸位都到了,那本相就開始了。」
他像是心中早有腹稿一般,提筆便寫,趙匡義和吳三桂有心想上近前看看,但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又都停下腳步。
實際上,就算這軍報由秦檜寫,他們也不是沒有掣肘之法。
根據朝廷的規定,這封報捷的軍報上除了秦檜的名字外,還必須要有吳三桂和趙匡義在上面聯名。
如果沒有的話,那不聯名的人就得自己再寫一份單獨呈奏給朝廷。
只是那樣一來上下就完全撕破臉了,一般不是特殊情況,基本沒人會這麼做。
在兩人胡思亂想的時候,秦檜的一封軍報已經揮毫而就。
「二位將軍可以看看,本相寫的是否與今日之戰屬實,若無問題,就在其上聯名吧。」
秦檜話音落下,兩人也不再猶豫,當即來到桌前看了起來。
其他將領們臉上也滿是好奇,只不過兩位主將還沒看完,自然還輪不到他們。
越是看,吳三桂和趙匡義臉上的表情就越是激烈了,只不過前者是驚喜,後者是驚怒。
「秦相,這軍報與實情是否有所差池?」
趙匡義強壓下心中怒意,抬起頭望向秦檜,雖不是質問,但語氣卻已經不怎麼平靜了。
其他左威衛將領也察覺到不對,紛紛湊上前來。
「哦?」
秦檜眉頭一皺,面上浮現幾分疑色:「趙將軍,有何差池?」
趙匡義目中帶著怒火,低頭看著軍報,想
指出問題來,但統觀全篇,卻似乎又沒有一點錯誤。
「六月五日己時一刻,大軍接報,吳三桂部撤入內黃境內,遣三千騎斷後,主部渡衛河。金虜後襲,三桂誘敵以深,引虜渡河,後有左威衛投石破橋,隔斷虜賊。三桂部同南岸兵甲反攻……此戰共殲虜騎六千四百一十人,俘獲……」
這軍報沒問題的地方就在於,上面寫的東西都是真實的,簡直真的不能再真了,任誰來了都不可能挑出上面的錯處,除非他歪曲事實。
但在趙匡義看來,有問題的地方就在於寫錯了主角。
明明是他左威衛做了一切的戰前準備,明明是他趙匡義精心推演細節,可這封軍報的主角卻成了這些邊軍。
是他們主動派兵斷後,是他們誘敵深入,又是他們開始反攻……而左威衛就是投了石頭把橋毀了。
就像是出來打了個醬油,毫無存在感,投石誰不會啊?這算什麼屁功勞?
而且在這軍報上一直都是什麼三桂部、三桂部,他趙匡義的名字都一次沒出現過!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趙匡義眼中帶著怒火,幾次張口欲言,但又都停下了。
因為這軍報確實沒有任何虛假、謬誤,就算他想讓秦檜重寫一封,可又能用什麼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