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忽然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儘管是春季,但初春的早晨還是微涼,頭有些暈,她不情願的睜開雙眼,看到了下方搖晃的地面,她驀地惱火了,這已是第六次了,被容楚大清早提溜著,她看不到對方的臉,清怒道,“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啪”,說放就放,千山雪摔在地上,而且很險很險的臉著地,她一咕嚕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瞪了他一眼,“師弟,能不能下次別提著我了?早修我會去,不就是晚了一點點嘛。”
容楚淡淡看著她,面無表情,“是師哥。”
自從容楚像是變戲法似的變成了仙子似的人物,千山雪還是停留在他是胖丁孩的模樣揮之不去,容楚這個名字和他的清逸如雪的容貌很襯,人如其名,只是他的性情也變了樣,不多話,不多笑,玉雕般的人,唯一能讓他多了一絲表情的時刻,就是每到清晨早修,他提溜著千山雪最來勁。
在她眼裡容楚嫩得像剛發芽的豆芽菜。
千山雪知道自己打不過容楚,只好裝模作樣的晨修,良久,她坐得屁股疼,偷睨了一眼眼前許岱和容楚,兩人均認真閉目靜修紋絲不動,她眼珠一轉,扔了一顆石子,兩人無反應,她心暗暗笑,不會修著修著就休息?便悄悄地躡手躡腳退出去,剛到門口,身後一陣涼風繞過,一轉身就對上容楚淡然無波的表情。
她忽然面帶痛苦狀道,“容楚師哥,我泛內急。”
容楚知道她又想偷懶,不理她,就要拽住她往裡走,她忽然扭起來,痛苦的表情似乎不像是裝,容楚皺皺眉,心一軟就放了她。
少頃,千山雪回來,她眼波流轉間露出狡黠的笑,悄然而至容楚跟前,容楚知道她靠近,但並沒有睜開雙眼,依舊不理她,忽然感覺有衣料拂過臉頰,髮絲被什麼拂了下,他心尖一顫,倏然睜開雙眼,人已乖乖回到座位抄經書。
過了幾盞茶時,晨修終於結束,許岱迴轉了氣息,他睜開雙眼看了一眼認真的千山雪,滿意的點點頭,瞥了一眼身側的容楚,吃驚一詫,臉色變了幾變,他不解的道,“容楚,你今早就這麼打扮的?”
“怎麼師父徒兒哪裡不妥?”
“也不是不妥,就是……扎眼了些。”
容楚自認一直儀容得體,被他這麼一說,心生疑狐。
底下的千山雪肩膀抖動,憋著笑,她幾經強壓爆笑,終於忍不住笑道,“容楚,今真像這清遠虛的春天,甚是讓人賞心悅目。”
清遠虛自然是沒有銅鏡的,看到那師徒二人怪異的表情,他忽然覺得在他身上正發生著奇怪的事,他急忙跑到井邊,舀起水,水中的倒影,竟是頭插一支花的自己,頓時臉色氣得不正,他驀地回望,就瞥見千山雪溜出來,她看見容楚臉上泛著是從沒有過的表情,她渾身一顫,拔腿就跑,容楚眸色一沉,追了過去。
千山雪雖然已會了輕功,但比起高手容楚自然是差太多,一會就被他堵住。
容楚刀子似的眼瞥了瞥,千山雪露出沒心沒肺的嬉皮笑,還沒反應過來,腦門就被他輕輕一彈,瞬間她渾身如火燒般,那感覺就如同在火裡身臨其境,驀地她蹦起一丈高,一會躍到屋簷,一會躍到樹上,邊拍拍身上,嘴裡喃喃道,“師父救命啊,火,火!”
容楚唇邊這才漫開笑,看著她到處亂跑,樣子很是滑稽。
因動靜太大,許岱原本是在打坐靜修,餘光瞥了一眼屋內上方簌簌而下的灰,他不用猜便知是那個新收的徒兒在鬧騰,只好出屋,映入眼簾的便是千山雪上竄下跳,他也就只收過這麼個女徒弟,自然會心疼些,他輕輕彈,千山雪頓時安靜了下來。
千山雪不服的跑到師父跟前撒嬌,“師父我不服,師父偏心,你教他最好的功夫,而徒兒就只會三腳貓的功夫!”
“什麼糊塗話,師父現在就教你一招,準制服他。”
千山雪把頭一偏,不相信。
許岱一會就從裡屋拿出了一根長鞭,“他要再欺負你就拿它抽他。”
千山雪接過鞭,往虛空處亂抽,果然這鞭子威力大,掀起陣陣氣浪,她衝容楚壞壞一笑,步步逼近,“容楚……”
容楚神色一頓,連連後退,顫抖的道,“你……你……別過來……”
他話都不完整的落下,就輕輕一躍就逃到了屋脊,千山雪狠狠一揮鞭,邊追邊笑道,“小賊哪裡跑!”
幾聲悶響,屋頂上多了兩個飄飛的身影,一追一逃,好不熱鬧,許岱捋了捋鬍子,眉眼展笑,縱容的看著他們。
從那以後,日子在他們的歡聲笑語中飛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