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名聿植,行四,男孩兒們從的是之字,不過我這四孫兒年紀還小的時候,有個高人給他算過,命裡缺木,所以取了諧音。”江老太太說的一派自在坦然,接著又滴水不漏地把話題引到了東瞿懷希身上,“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這幾個孫兒,便是加起來,也及不上懷希。”
東瞿夫人這點眼見還是有的,立即順著話題下了臺階,不再問江聿植:“哪裡那裡,老太太可千萬別被這孩子的長相迷惑了,他可是最淘氣、最不令人省心的。若是人前還好些,人後哪裡有幾位哥兒的沉穩!”
趙氏笑道:“可見孩子都是人家的好!夫人您這麼說,倒不如把你的懷希和我家的之照換一換?”
東瞿夫人一愣,很想開口答應。
但她又瞥了老太太一眼,發現老太太只是笑罵道:“這猴兒,看她如意算盤打的。”
東瞿夫人迅速得出一個結論:看來老太太這門親事,還是給大房尋的。
閒聊了這麼久,兩家人都差不多弄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剩下也就是回去同丈夫商量,一切定論還要等來年開春。
東瞿夫人於是笑著道:“老太太倒不捨得自己的孫兒了。”
趙氏聽了,也沒再說什麼,知道這件事暫且不會有什麼下文。
江妤聽到這兒,也覺得沒什麼意思,正想要轉身回去坐著,只聽旁邊一聲“呀”地輕呼,自己襦裙的裙帶就被踩了一下,緊接著背部又被一個胳膊肘打著。
江芷繪的聲音也有些氣息不穩:“別推······”
隨後江芷幽身體也搖晃起來,江芷柔吃力地想要避開頭頂上的姐姐,聲音細微:“三姐你壓著我了——”
江芷瑤想要去勾著江芷嵐好穩住自己,江芷嵐根本沒有注意到。
江妤在最外側,只是在混亂中捱了兩下,她穩了穩,向聲源處看去——先前那位被江家姐妹圍在中間的少女,正抬手掩著唇,眼睛睜圓了驚恐地看著她。
而那扇屏風,已經直直地向堂中央倒去,江妤暗叫不好。
她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撈那扇屏風······萬幸,她的指尖竟然真的碰到屏風木框——順勢一把抓住邊框。
但是那扇硬木框的屏風又豈是她能撐住的,她努力了又努力,屏風框還是往外倒去,這時候再想放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江妤回頭想讓她們來幫幫自己,結果一轉身,發現一眾女孩不知什麼時候摔倒了,平日裡又都嬌生慣養著,哪裡跌倒過,這一下,幾乎沒幾個不在揉手心、揉腿。
最小的江芷柔已經眼淚汪汪的,但還知道事情輕重,臉面為上,不能叫人知道她們在偷看,所以忍著沒有哭出聲來。
江妤內心是絕望的,就在這一閃念、一瞥中,手指尖的力氣也幾乎洩盡,她只感到眼前一花,有一瞬間似乎明亮了一剎那,但最後屏風又擋住了正廳裡的光,內間恢復了之前稍暗的樣子。
江妤看著眼前的復位重又立好的屏風,感到手心裡還有些微顫動,她的心砰砰直跳,直到手心裡再也沒有顫動傳來,才輕輕放開手,縮了回來。
外面一時十分安靜,彷彿剛剛談笑風生的江老太太和幾位夫人都不見了。
江家幾位小姐和東瞿小姐也都站了起來,臉上都帶著驚恐,屏氣凝神靜靜等著。
沒人再敢扒著那扇屏風去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