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之後,江老太太看江聿植更不順眼,但江聿植因為不用再罰跪,便日日都按時去她那兒請安。
她每次都沒給江聿植什麼好臉色看,自己氣得不行,眼見少年卻越發內斂起來,每次都淡然謙恭,叫人挑不出任何錯。
時間久了,江老太太就瞧出兩個人的角力裡自己才是真正吃虧傷身的一方。
因此江聿植突然提出要去城南書院裡唸書的時候,她沒再像以往一樣不理會,而是直接放話讓他當天就去報道,第二天開始上學。
反正老太爺也不在,即便想教他行醫也教不了,還不如讓他不在府裡,自己也好少生些氣。
可能是因為玉佩找到了,江妤自覺直接懸在頭頂的劍少了江聿植這殺傷力最強的一把,心裡輕鬆些,病也好的快了不少。
據赤櫻說,她以前一旦著了涼,總是要半個月一個月才能好,這次倒是七八天便能恢復得不錯,很不容易。
她病好之後,江老太太便想著她進學的事。
之前江妤同江芷嵐、江芷繪等人一樣,是在城南書院中讀書,那所學院是第一任知府創辦的,地處城郊的一處山林裡。
江之照、江之琅還有江聿植都在那裡讀書,未來小一點的江之清和江芷柔也是要去的。
只不過府學是書院設立的兩個內院之一,江之照、江之琅在府學裡,江芷嵐和江芷瑤在另一個內院頌院裡,其餘人則都在外院。
因為已經十一月末,江老太太擔心每日車馬顛簸,外面又天寒地凍的,江妤的身子骨又受不住,所以又另請了個教書的女先生,派人去書院裡告假,來年開春了再去書院。
她說這事的時候,江妤正坐在房間裡放的大火爐旁,身上披裹著繡櫻花挑果子狸毛的毛毯子,一邊伸手去果盒裡拿江芷幽帶給她的蜜餞,一邊翻一本《萬國輿圖》。
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愣,抬起頭看向還在計劃的江老太太。
等江老太太說的有些累了,拿起茶盅喝茶潤嗓子的時候,江妤問:“祖母,今年過年祖父會回來嗎?”
江老太太放下茶盅,“傻丫頭,你祖父才走沒幾天呢,今年年下想必雪還要更大,這次走的時候,他就交代說明年開了春再說。”
“您看過京城嗎?我在書裡看到,京城離廣陵就這麼、這麼一點點距離。”江妤說著,伸出胖了一圈的手指跟老太太比劃起來。
那兩隻小胖手看起來像白嫩的筍一樣,十分可愛,再加上她那十分認真的小臉,江老太太撐不住笑起來,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間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笑著糾正道:“五妹妹,書裡畫的長度都是經過縮小的,如何能直接拿來用?”
江妤坐在地上的圓坐墊上,回身朝後望,看見江之照笑吟吟地繞過繞過屏風走進來。
他先走上前給江老太太行禮問安,江妤這才看見他身後還有一個人,正是很多天沒有見到的江聿植。
他今日穿了一件青白色的學子服,腰間佩了一個用黑線間雜金線網成的瓔珞墜子,平時垂著的黑髮束在冠裡,整個人越發與之前不同,精光內斂。
等他們都行完禮之後,老太太笑看著江之照讓他們坐。
江之照見江妤披裹著毛毯坐在地上,整個人小小的看著像只粽子似,心裡覺得有趣,就也拿了兩個圓墊放在她身邊。
江聿植本來準備坐到江老太太下手的第二張椅子上去,但見江之照遞過來的圓墊,倒也沒有拒絕,順勢就在江妤身邊坐下。
江妤小聲道:“二哥、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