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的目光黏在錢匣子上,覺得心疼,不想坐了,道:“孝敬送完了,兒子先回,汗阿瑪先忙著。”
見他沒有囉嗦,康熙還有些不習慣,沒有立時叫走,而是問道:“今天去伱岳父家如何,做了報喜鳥,這回當了貴客了?”
這說的是舉薦了福松阿哥為司儀長之事。
九阿哥面上帶了遲疑。
他想起了伯夫人的話。
伯爺的身體,關係著爵位傳承,岳父那邊瓜田李下的,確實不適合插手。
可是都指著伯夫人就好了?
即便伯夫人查出什麼,可要是伯爺懇求,念著夫妻情分,誰曉得會如何?
說不得還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康熙發現不對,道:“怎麼了?沒挨誇?”
九阿哥想起了舒舒說的“大道直行”。
岳父念著兄弟情分,祖宗傳承的爵位不想奪。
可對於汗阿瑪來說,開國這些封爵,是酬功的,自然是樂意見有能者居之。
九阿哥就不著急走了,坐在炕邊,重重的嘆了口氣。
康熙帶了幾分幸災樂禍:“是你岳父埋怨你自作主張了?”
九阿哥舉薦福松,康熙想到舒舒身上,都沒有想到齊錫身上。
就是因為曉得齊錫行事謹慎,不會鼓動九阿哥求官。
九阿哥搖搖頭,道:“不是那個,兒子今天是見了大世面了,這事說來話長,得從北巡時說起……”
康熙手頭無事,眼見著其中有內情,也帶了好奇,點頭讓他說。
九阿哥就說了喀喇沁遇到老郡主之事。
“那老格格夫死子喪,連孫子、曾孫子都沒了,心裡怕了,見了福晉,將做的虧心事說了,也將京城這邊的鋪子田契給了福晉,想要彌補……”
“福晉沒客氣,都收了,晚上哭了半宿……”
“兒子之前還覺得怪異,旁人家這種身體孱弱、不能比丁的長子多是分了豐厚家資依附兄弟,畢竟這祖宗爵位還涉及到當差,怎麼他們家例外,結果一問才曉得是福晉祖母的意思……”
“早先還當是老太太偏心長子,現下看來,還有愧疚的緣故……”
康熙聽著,臉色有些發黑。
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柔弱無害。
他不怎麼信因果,可是也覺得這報應來的不錯。
九阿哥沒有磨蹭,又說了百望山的事。
“當時兒子就覺得是機會,可以將爵位轉到兒子岳父這支來,福晉幾個弟弟人才尋常,可能上兵冊,也比孱弱的錫柱強,結果被福晉勸住了,福晉說是岳父要是想要爭,早就爭了,念著兄弟情分,也憐惜侄子不能自己奔前程,關鍵是怕開了不好的例子,教壞孩子……”
“不過福晉也惱了,覺得伯爺那個妾納的不體面,對不住伯夫人,昨兒將房契、地契拿出去,就私下裡跟岳母說,想要瞞著岳父,將那幾處產業一分為二,伯爺的那份自己孝敬給伯夫人做養老之資,結果被岳母給訓了,說她任性,只論遠近親疏,不講道理,容易偏頗,不是兒子自誇,都說婦人家‘頭髮長、見識短’,岳母算是例外了……”
都統府的訊息,御前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