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聞言,微微一顫,卻是一言不發地慢慢抬起雙手,回抱住我。
我的眼睛有些溼潤,輕輕順著她的秀髮。沈知秋仰頭,像只溫順的小狗般蹭了蹭我的肩窩,將下巴墊在我肩膀上。
她親暱的舉動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訥訥道:“知秋,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之前為了行動方便女扮男裝,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告訴你……”
沈知秋偏了偏頭,嘴唇緊抿,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剛才還充滿眼眶的淚花已經消失了。
我暗自鬆了口氣,一個擁抱果然能代替所有口頭上的安慰,偶像劇誠不欺我!
“咳,知秋,我睡了多久啊?你的傷怎麼樣了?我們是怎麼逃過一劫的?”見沈知秋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我只好厚著臉皮強行轉移話題。
沈知秋繃著臉,懶得回答我的一連串疑問:“你還有臉問?什麼時候醒的?都醒了還裝睡?你是不是覺得逗我很好玩,嗯?”
這聲“嗯”帶著上揚的尾音,我知道沈知秋其實已經不生氣了,心中竊喜。到底還是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傻姑娘啊……
我討好地笑笑:“怎麼會呢?我剛剛才醒來,絕對不到一刻鐘!”轉而正色道:“我從來不是想逗你玩兒,我的每句話每個舉動都出自真心。”
沈知秋沉默著與我對視片刻,突然笑了:“好好好,我自然信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同生共死共進退,你敢不敢?”
見她釋懷,我也笑著附和:“敢!有何不敢?以後大家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更要相親相愛相互照顧啊。”
沈知秋聞言,滿是鄙夷地啐道:“什麼破比喻?你才是螞蚱!”
這時,門外傳來丫鬟的通傳:“六殿下,四殿下邀您共用晚膳。”
“知道了。本宮待會就過去。叫四哥他們不必等了。”
“是,奴婢告退。”
門外那丫鬟的腳步聲已經遠去,我卻還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剛剛還板著臉佯怒的沈知秋歡天喜地地牽著我的手往外走:“你發什麼呆呢?先帶你去梳洗,再一起用膳。你昏迷了快一個月,我都只能餵你吃流質食物,肯定餓壞了吧。”
“知秋……”我將手抽了回來,艱難地開口:“我有很重要的事急於確認,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
沈知秋聞言,轉頭來看我,腳步頓在了原地。
我緊張地咬住下唇,聲音無法控制地發顫:“知秋,你那個四哥……”
沈知秋不耐地催促:“我四哥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別吞吞吐吐了,我都餓了。”
我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視死如歸般問道:“你四哥,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戰神沈時偃吧?橫死的念昔公主原本的和親物件?”
沈知秋漫不經心:“是啊……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我記得不止一次跟你提過吧,我們要來投奔四哥的話……你是有什麼耳疾麼?”
我卻無心反駁沈知秋的調侃,只覺得腿腳發軟,下意識就想回避:“我,我胃口不好,身子也乏得很,想繼續休息……你還是自己去吧。”
天知道為何我之前從來不曾注意過沈知秋時不時掛在嘴邊的“四哥”,此刻竟然如福至心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
我苦笑起來,突然覺得迷茫——我在害怕些什麼?
令我害怕、下意識逃避的,或許是這份始料未及的緣分……難道真的是命中註定麼?
誰能想到,“我”原本要嫁的人、在我“死後”本應再無交集的人,竟然兜兜轉轉在此相逢……
此時此刻,我和這個無緣謀面的“夫君”的距離或許只有幾十步之遙,甚至可能只有一牆之隔……當真是造化弄人……
沈知秋眯了眯眼,對我“胃口不好”的託辭嗤之以鼻:“得了吧,我看你是害怕我四哥吧?有我在,你怕他做什麼?且不說你是本公主認定的朋友、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只是一介布衣,我四哥也絕不會無緣無故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