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只用一隻手攬住林慕軒,並不打算有過多的肢體接觸,她的腦袋卻軟軟地向窗柩上撞去。
沈惜月無可奈何,只得坐到窗邊,將林慕軒的頭靠在自己胸前,讓她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倚在自己懷裡。
“暈倒了也不讓人省心……”沈惜月低聲道,語氣卻清清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水來了!”沈知秋掀簾進來 看到兩人的“親密”姿勢,有些詫異。
沈惜月對沈知秋探究的眼神視若無睹,淡定吩咐道:“先給她漱口,再喂她吃下這顆藥。”
“這是什麼?”沈知秋瞪大眼睛看著沈惜月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藥丸,深深覺得自己對這個親弟弟知之甚少。難道真的是自己這個姐姐當得太失職?兩人明明朝夕相處,她的弟弟何時習得這些技能她竟一無所知。短短几天之內,沈惜月帶給她的震撼不亞於“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沈惜月輕描淡寫地回答:“安神藥。”
“哈?!”沈知秋瞠目結舌——安神藥……她沒有聽錯吧?“你讓我喂他吃安神藥?”
沈惜月淡然無比:“是,讓她好好休息,免得再惹是生非。”
沈知秋的神色冷了下來:“惜月,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對慕軒持有戒心?你懷疑是他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對不對?”
“防人之心不可無。”沈惜月似乎對沈知秋的發難早有所料,並不迴避她的眼神。
沈知秋滿眼複雜:“可慕軒他為了救我都這樣了,還不能證明他的清白麼?”
“你又怎知她不是在使苦肉計?皇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人心險惡,莫要意氣用事……”
“夠了!”沈知秋打斷他的話,怒道,“我相信他!你為何非要把人心都想得這麼不堪?不管他人如何,我相信慕軒不會騙我們。他若是當真心懷鬼胎,早在我被蛇咬傷的時候就該趁機下手而不是毫無保留地救我,他本不必如此拼命的。”
“呵……”沈惜月不屑地冷冷一笑,“毫無保留?皇姐,你恐怕連她真正的底細都不清楚呢。”
“我怎麼不清楚?”沈知秋梗著脖子反駁,“你是不是又想說,阿軒是北國皇族中人,不可全信?”
“不止……”沈惜月本想繼續說些什麼,見沈知秋態度強硬,無奈地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罷了,你既這麼維護她,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這藥,不喂也罷。你就守著她,等她毒發,七竅流血而死罷。”
沈知秋又是一驚:“你什麼意思?難道這藥是用來解毒的?”
沈惜月笑得肆意:“皇姐生怕我加害你的‘好義弟’,死活不同意喂緩解藥給她,我這個做弟弟的怎麼好強人所難呢?”
“你!你就不會好好說話!非要引人誤會!”沈知秋氣得牙根癢癢,卻也分得清輕重緩急,當下從沈惜月手中奪過藥,掰成小瓣,就著水送入林慕軒口中。
林慕軒仰著頭,水混著藥不斷順著脖頸流下,無可避免地“波及”到了近在咫尺的沈惜月。
沈惜月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衣服緩緩暈出的一大片水漬,不耐煩極了,恨不得立馬推開身前柔若無骨的身子。
沈知秋自然也注意到了,抬頭瞪了沈惜月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沈惜月有苦難言,竟不怒反笑,滿是戲謔之意。
沈知秋接連灌了好幾次才勉強令她嚥下去一點點。一邊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拭著,手繞到林慕軒背後輕輕拍著。
沈惜月冷眼旁觀,突然幽幽地說:“皇姐,我若是沒有記錯,這可是你第一次親自替人侍疾。”
沈知秋聽到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先是愣了愣,繼而耐心很好地解釋:“不止一次。你忘了?你八歲那年犯天花,我可衣不解帶守了你整整一個月呢。”
沈知秋如是說著,似是回憶起什麼溫馨的過往,表情變得柔和,聲音也越發溫柔:“那個時候啊,你經常夜裡夢魘,半夢半醒時哭著叫母妃,還抓著我的手不放呢。”
沈惜月靜靜地聽著,面無表情,但舒緩下來的眉宇間沒了平日裡桀驁的戾氣。
他當然沒有忘記,那段孤苦無依、視姐姐為心靈寄託的時光,是他童年記憶裡唯一的溫暖。
“一轉眼啊,我的惜月弟弟居然都這麼大了呢。那個被別的皇子欺負了只會躲在我後面哭鼻子的小孩兒,居然也有為我獨當一面的一天……”沈知秋無視自家弟弟漸變的臉色,仍在兀自感慨著。
沈惜月忍無可忍:“胡說!我何時哭鼻子了?”
“哈哈哈,”沈知秋忍不住捧腹,“你不光哭鼻子,還鼻涕眼淚糊得到處都是呢!哈哈,你這個表情太好笑了!以後要多這樣,不然都快變成面癱了!”
沈惜月無法辯駁,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突然表情一變。
沈知秋莫名其妙地止住笑,手在沈惜月面前揮了揮: “哎!你在看什麼呢?”
沈惜月指了指林慕軒的胸口:“你看……”
沈知秋一頭霧水:“什麼啊?”
“她脖子上戴的是什麼?拿出來看看。”
沈知秋湊近,這才注意到林慕軒脖頸上的銀色絲線,見自家弟弟表情嚴肅,也好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