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洛寧鎮向南而行,一路暢通無阻,偌大的朔京城裡竟然沒有官府衙役盤查過問我們,更沒有用到我想象中的“通關文牒”之類的通行證……幾人的“出境”之行出乎預料地順利。
因為事先安排好的“逃亡”計劃未能得到實踐,我也無法“如願”地體驗一回亡命天涯、掙扎在生死一線的刺激,罹患多年的“強迫症”又犯了……
我有些作死地想:看來,這北國的治安以及戶口問題的確需要好好整頓改善一下了……朝廷怎麼能如此不作為?
不不不,我不應該這麼想……能順利出城不是我們幾個人共同的夙願嗎?我怎能幸災樂禍呢?
若北國上下齊心、官民“同仇敵愾”,可能早在我們蠢蠢欲動之時,就已經被當作敵國的探子抓起來遊街示眾了……我可是個陽光健康的大好女青年,絕對沒有連累隊友集體受虐的傾向……
連續幾日,一行人都如事先計劃好的那樣,日夜兼程地趕路。
每晚幾近凌晨時方能在客棧裡歇下,我甫一坐定,天尚矇矇亮便再次被人叫起來趕路。
原本打算好要藉此時機捉弄小季、“以牙還牙”的我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這一路上,我幾次徒有搞惡作劇捉弄他的“賊心”,卻都疲憊不堪地一沾枕頭就睡著。
除此之外,更可恨的是,小季不論多久不休息,都依舊神采奕奕,對我的過分“關注”視若無睹,更沒有將我想要整蠱他的那些小心思放在眼裡。
天時地利人不和,對於知秋的好奇詢問和江臨風異樣的眼光,我雖然能面不改色地敷衍帶過,臉皮的厚度堪比城牆,但奈何體力不支、實在有心無力。
幾番嘗試無果後,我只好作罷,老老實實地趕路,同時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間隙欣賞沿途美景。
我們幾人日夜兼程,經過大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慢慢接近了目的地,乾燥炎熱的氣候也漸漸變得溼潤暖和。
映入眼簾的景緻從奇山怪石漸漸變成了丘陵高地,再然後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繼續南下,平原上逐漸河網密佈,河道如織、石橋縱橫,江河兩岸分佈著不計其數的水鄉小鎮。
沿著細細的流水,慢慢走過一座座獨具匠心的小橋,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領略到與北國風光天差地別的江南特色——古韻古香,恬靜柔緩。
偶爾看到一群群纖腰窄肩的水鄉女孩蹲在溪邊搗衣,長袖撩起,薄紗之下,那雪白纖細的皓腕便露出來了。
女孩們一邊浣衣一邊相視而笑,銀鈴般的笑聲和著那悠長柔婉的歌聲迴響在四周,經久不散。
少女們柔美姣好的容顏令江中的游魚沉醉,白鷺也羞紅了臉,低低地在江面盤旋著不忍離去。
豆蔻少女們繽紛多彩的衣裙隨風輕舞,白鷺圍繞著她們翩飛,江裡有成雙成對的水鳥相向而鳴,形成了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江南的民居臨河而建、傍橋而生,沿河分佈著不計其數的小鎮。
江南的細雨初歇,我幻想著自己一個人撐著油紙傘,漫步在高牆深巷裡,輕輕地踩在青石板上,聽著雨珠從飛簷上落在地上的清脆“嘀嗒——”遠遠地,只見一個年輕男子迎面而來,那人俊秀而清瘦,有著江南的男子特有的溫潤儒雅氣質……
小鎮上民風純樸,可謂是鎮鎮柔情似水、鎮鎮風情悠悠。
一眼望不到頭的長街上車水馬龍,攤點鋪面星羅棋佈,入目所及的皆是穿錦戴玉的商戶,用全民皆商、家家皆商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越臨近南國都城,所見之景越發別緻——一拱拱石橋彎若新月,一戶戶人家青瓦灰牆,一條條長街遊人如織。處處綠波盪漾,家家臨水映人。
穿梭在長街深巷之間,時不時地會遇見身著細布輕紗、行動如弱柳扶風的水鄉女子。
比起那些慣於濃妝豔抹的女子身上的庸脂俗粉味,身旁碎步走過的美人有種獨特的馨香——那桂花頭油的清甜香氣縈繞在鼻端,沁人心脾;那潑墨似的雲鬢挽在耳後,柔軟服帖;那專屬於江南女子的柔美清雅,令人神往。
“看什麼?人家美人早就走遠了……你還看?有什麼好看的?就她那姿色,和小爺比差遠了!美人當前,你也不知道好好珍惜一下……真沒眼光!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感受著迎面拂來的暖風,呼吸著汙染度為零的水鄉氣息,對沈知秋充滿嫌棄和不悅的嘟嘟囔囔恍若未聞的我早已魂飛萬里,宛若身處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