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定柔離開了崑崙山巔,帶著這個孩子過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可是平凡人的生活並不好過,她們飢寒交迫,孫定柔只能出去賣藝,在街頭賣武藝。”
柳雲州苦笑道,“你知道孫定柔是什麼人嗎?崑崙山第一大弟子,二十歲就已經冠絕天下,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無論她去哪個門派都會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她那時已經五品。”
“武仙雙修的五品!居然在接頭賣藝,和耍猴的搶攤,和賣包子的吵架,只為帶著那個孤兒活下去!她可以不吃不喝,但是孤兒不可以。”
“那個孤兒做了什麼?活著,吃,哭,除了這些事情,他什麼都做不了。他不過就是運氣好被崑崙祖師撿到了。”
“安文月也知道了一個女子沒有死,開始圍繞大荒追捕她。”
傅餘歡冷靜了下來,眉目交雜著複雜的情緒。
“她揹負著仇恨,揹負著崑崙最後的希望,為的就是找安文月報仇,可是……她只學過崑崙的武道,只學過洛神決,只學過崑崙劍法,她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她知道,錦衣衛無處不在,如果露出和崑崙的關係,那就會早來無窮無盡的追殺。”
“後來,在飢寒交迫的寒冬,在崑崙山下的大荒,她悟出了一套劍法,西天凌雪。”
“憑藉這一套劍法,她去了大荒的四方城,擺下擂臺比武招親,她很聰明,大隱隱於市,用最惹人注目的辦法洗脫了自己的嫌疑。”
“天下無人能贏這一套劍法,但是孫定柔認輸了,她必須要找到一個好人家,隱藏她,隱藏這個孩子,隱藏所有的秘密。”
“一個女人的歸宿就是成婚,因為無論如何她都無法走出大荒,就是因為那個孤兒!如果沒有他!她就不必去找吃的,日行百里也可以到達京城,到達江南,她可以孤獨一生!”
“大荒六千里,她走出,他走不出。她不甘心去搶貧民的食物,不願去迫害任何一個人,甚至在最哭的時候,還會幫助乞丐。”
“最終她輸給了一個劍客,一個鑄劍的劍客,一個很普通的劍客,這個劍客普通到根本沒有名氣,沒有實力,沒有長相,沒有才華。”
“就這樣,過了三年。普普通通的三年,也是孫定柔這一輩子裡最艱難的三年。她每天都要記著仇恨,每天夜裡都會想起漫山遍野的師兄弟躺在地上,鮮血滿地。”
“後來他們生了一個孩子,一個生來就即將揹負仇恨的孩子。”
“某一天,這個劍客被人殺了,理由很簡單,吃不起飯,所以他去偷了官家的屯起來已經發臭了的米。”
“被官府抓到之後,遊街示眾,最終插死在了四方城城頭上,以此示威。”
“那一日孫定柔無法忍受失去丈夫,她丟下了兩個孩子,去將四方城裡的知府衙門,守城的兵丁,殺了個乾淨!”
“他們不配活著!”
“他們可以看著百姓而死,他們有什麼資格活著?你知道當時孫定柔看到大荒四方城衙門裡有多少糧食嗎?”
“足夠養活這一城人十年!飽餐十年!”
“大慌亂了,百姓瘋狂的搶食,當邊疆守軍到來的時候,錦衣衛也入了大荒,他們搜查到了洛神決出現的地方,天罡府的望氣術查探到了洛神決的下落。”
“孫定柔開始流浪,帶著一個襁褓裡的孩子,帶著一個五歲的孩子開始流浪,後來她遇到了一個和尚,將自己的師弟交給了這個和尚,並且將半本洛神決也交給了這個和尚。”
“此時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找安文月,殺了他!”
“她等了七年,等到自己的兒子已經可以生活下去之後,逼迫他練會了半部洛神決,就把他丟在了荒野之中。”
“她獨自站在大荒外八百里戈壁灘上露出洛神決特殊的武仙雙氣,引誘安文月而來。雙手將剩下的半本洛神決雙手奉上,圖窮匕見,企圖刺殺安文月。”
“可是安文月是多麼老奸巨猾的一個人,他帶了七大高手,最次的都是五品,亂刀將孫定柔殺死在了荒漠裡。”
傅餘歡此時已經崩潰了,他的眼神渙散,眉目裡都是那個女人。
那個倔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