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聽到餘暉的要求,白醫生從善如流地道。
“你在夢遊時大體表現出四種人格特徵。”
“第一個人格是成年男性,我們認為他患有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狂躁和抑鬱交替出現。在躁狂發作時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但在重度抑鬱時又表現出自殺傾向。”
“爸爸。”餘暉在心裡默默說道。
“第二個人格是年輕女性,是最溫和的人格,我們認為她有些表演型人格特性,暫認為這個人格是無害的。”
“媽媽。”餘暉默默點頭,繼續用右手食指緩緩敲著桌面。
“第三個人格也是最危險的,成年男性人格,他有很強的攻擊性,精通很多匪夷所思的可怕手段去攻擊他人以及傷害自己,這種表現有種反社會人格的意思。”
“哥哥。”餘暉心道。
“記得六年前那件事嗎?當時你的病情緩解了很多,醫生取消了你的約束帶。結果那晚你竟然撬開了門鎖,潛入到對面病房裡,用手肘猛擊那個人的面部。”白醫生輕聲說道,“要不是保安在監控裡發現的話,那人肯定就不是面部嚴重骨折的事兒了……”
“我聽當時的醫生說過。”餘暉點頭道。
“當時控制身體的大機率就是第三人格。”白醫生道。
“最後一個人格,也是暫認為無害的,幼年女孩人格。表現出依賴型人格的特徵,同時大機率有社交障礙。”
“妹妹。”餘暉嗯了一聲。
“不過,以上也只能是我們基於你在夢遊時的行為進行的猜測。”白醫生話語一轉道,“畢竟你的這幾種人格都無法正常交流,像是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態。”
“就像他們本身也只是在夢遊而已。”餘暉接了一句。
“沒錯。因此我們的猜測也可能錯得離譜。”白醫生道,“但不論如何,你應當去整合他們,我們能給你的幫助……呃,你的治療方案是……”
白醫生翻了翻病歷本,然後開啟電腦瀏覽著餘暉的診療記錄,眉頭越皺越深。
“我還沒來得及給你修改治療方案,但……上任醫生給你的方案是心理治療和催眠療法相結合,暫停使用藥物,因為長年來各種藥物對你的病情都效果不大。”白醫生喃喃念著,“可你今天早上為什麼吃了藥?”
餘暉沉默了片刻,手指繼續敲著桌面,神色有些古怪地道:“我一直在吃藥,所有人都要吃藥。”
白醫生的眉頭皺成了疙瘩,她抱著肩道:“我看到你吃的藥了,是安寧藥業的安寧舒吧?我承認這種藥對於多種精神問題有令人驚歎的效果,但絕不是能濫用的,至少不適合你。它只會讓你昏昏欲睡,精神恍惚,甚至很可能加重你的病情!”
餘暉平靜地聽著,心裡則是承認這個新醫生比上任醫生敏銳得多。
“不行,我得去跟護士長聊聊,”白醫生風風火火地站起身來,口中不住地說道,“這太離譜了,他們怎麼可能會搞錯這種事?”
“你還是不要去的好,”餘暉誠懇地奉勸道,“保持這樣就挺好的,不是嗎?”
“什麼意思?”白醫生盯著餘暉,看著他臉上始終一成不變的微笑,她莫名覺得眼前的男孩有些詭異。
“沒什麼……”餘暉柔和地笑著,手指依然輕敲著桌面。
辦公室的門轟然開啟,兩個男護士闖了進來,打斷了白醫生即將脫口而出的追問。
“打擾了,白醫生,病人的治療時間到了。”膚色較黑的男護士開口說道,“我們得帶他去治療室。”
“什麼治療室?我正在給病人分析病情。”白醫生不滿地道,“現在是我負責他的治療,我認為他的治療方案必須更改……”
“抱歉,心理治療師正在等著呢。”另一個男護士架著餘暉的手臂。
餘暉神情自然的站起身來,跟著男護士向外走去,另一個護士則是面色淡漠地跟白醫生敷衍著。
餘暉被兩個板著臉的護士夾在中間,透過連線兩棟樓的昏暗走廊,來到了更深處的第三病棟。
第三病棟顯得更加陳舊,就連空氣都帶著一絲化不開的冷意。據說這裡關著的都是最危險的病人,常年都是封閉著的,絕不允許隨意進出。
這棟樓安靜得出奇,沒有任何病人在外面,醫護人員無聲地行走在走廊裡,就連腳步聲和說話聲都被壓低得幾不可聞。
右側的護士拿出一張證件遞給守門的保安,得到放行後帶著餘暉進入電梯,按下了地下二層的按鈕。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護士沙啞著嗓子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