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就是說,雨後出門,從城南灰廠走到長安大街時路況都還好,可以選著乾淨的路面走避開爛泥,可一進京城,就滿地泥濘,避也避不得了。
除了泥濘,還有垃圾的傾倒。曾有書記載:“人家掃除之物,悉傾於門外,灶燼爐灰,瓷碎瓦屑,堆積如山,街道高於屋者至有丈餘,人們則循級而下,如落坑谷。”
對,家裡的垃圾掃出來了,就堆到路上去了,結果導致城市路面比兩旁的房子還高,一丈差不多有3米,相當於一層樓了呢。
簡直有如黃河堤壩築高成為地上河了。
如果說是灰燼啊碎瓷片啊什麼的也還好,反正和黃土一混也算掩埋了。真正的問題……是糞便。
明末當過中書舍人的陳龍正這麼罵北方人:“北地糞穢盈路,京師尤甚,白日掀裸,不避官長,體統褻越,小人相習而暗消敬憚之心。”這段話換成通俗方式來講就是這樣的:“北方這鬼地方,路上到處屎尿,北京首都尤其如此,大白天的褲子一脫就在街道上拉撒,連我們這些官員在跟前都還是一樣肆無忌憚,不害臊的,還一個學一個,羞恥之心都沒有了!”
加上那時期的市容,堪稱奇葩,皇城外有大量窮困百姓亂建棚屋,商業活動很熱鬧卻相當地凌亂。
……
趕上好時節看到的情況,顏常武還好,他見識過太多類似的地方,比方說阿三孟買的貧民窟(世界第二,亞洲第一),巴西聖保羅的貧民窟還有土雞國的難民營,那真是人間地獄,比起那些地方,北平算是好的了。
而跟他來的陳和彬、張守雲、顏田諸人,看到北平城的“勝況”,簡直是目瞪口呆,顏常武彷彿聽到了許多玻璃心靈的破碎聲。
他們要去投的福建會館,過去泥濘,馬車進不了,不得不下車,踩著一腳泥,深一腳淺一腳,差點沒把靴子給釘在爛泥裡,一不小心中雷了,帶出一股臭氣,聞者幾乎作嘔,陳和彬結巴地道:“這,這就是帝都啊?!”
他聽說顏常武要去北平,也跟來湊熱鬧,豈料看到的是這麼個鬼地方!
顏常武乾巴巴地道:“對,這就是帝都!”
大家不禁想起臺灣來,經過多年的建設,市容可觀,全部硬底化,平整美觀的道路,乾淨整齊,井井有條,哪怕大雨來了,也能夠即時排出,街道不被水浸。
開玩笑,顏常武撥出大量的人力、物力資源豈是白做工的。
城市的良心就是下水道,顏常武聽德國人在青島弄的下水道都聽出老繭來,一旦他有機會做市政建設,怎麼不下大功夫去做百年大計!
在這點上,帝都都不及我臺灣衛遠矣!
他們看著走在他們前面的顏大少,欽佩之心油然而生!
先前大家普遍有種自卑感,畢竟大夥兒等於逃荒才去到臺灣,跟隨的又是一個青年首領,說直白點的有人吃鹽都多過他吃米的,想來他能夠有多大的能耐?
許多人觀望,還是權宜之計,想的是等老家饑荒過了,就回老家過日子。
但當大夥兒接觸大陸多了,反倒對於臺灣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沒對比就沒傷害,我們的地方一點都不差過別的地方!
臺灣,就是我們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