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鐸昭大抵是知道這些人為何如此了。
卓贇樊在孔鐸昭身旁認罪道:“莊主,老卓幾人未能保護夫人周全,實在難辭其咎,請莊主責罰。”
孔鐸昭抬起手掌,示意卓前輩不必再講,方才他尚未化解掉胸膛處的勁氣,使得他呼吸不暢,劇烈地咳嗽了一聲。
天刺人員的這一腳,力道奇大,孔鐸昭能夠撐到此時不卸勁,只是咳嗽一下,可見其筋骨之強橫。
左驍長長嘆息一聲,倆手撐著膝蓋起身後,看著孔鐸昭,睥睨道:“我辱了你的妻子,我就站在這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孔鐸昭深深地盯著眼前這位儒雅的讀書人,彷彿望若高峰,攀不可及。
何香兩手死死抓住丈夫的手臂,連連搖頭道:“夫君切莫再逞一時之勇,此時此刻,就讓香兒來決斷吧。”
孔鐸昭望向妻子,不知她何出此言,便見妻子越過他身前,與那左驍跪下磕頭道:“懇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孔家莊,何香願意以死謝罪。”
孔鐸昭霎時之間呆若木雞,孔家莊傳到他手裡的這一代,曾幾何時,受過如此大的侮辱?
左驍道:“天下武夫,是被皇帝陛下恩澤庇護,才沒像那星冥地境之內的山上仙家那般,在面對朝廷之時,皆如草芥。一個小小孔家莊,不過享譽周圍數座城鎮而已,哪裡就能夠不知天高地厚了?縣令路銘珺讓你觀瞻青華祠寺點睛大典,你不去也罷,跟朝廷劃清界限,一拳打殘打廢世子許平慄亦無不可。”
左驍轉身便走,臨行前只是說道:“但你偏偏要拿皇子殿下出氣,真實愚蠢至極,所以左某人替皇家拿何香還回來,皇上那邊只能算是勉強說得過去。而至於為何不徹底讓孔家莊至此消沉下去,同樣也是希望天下人,遇事對事,都能多個敬畏之心,否則給你孔鐸昭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皇帝砍的。”
——
在一群背向夕陽而行的幾人當眾,唯有一隻猴子來回上下跳竄,才稍稍不讓氣氛有那麼多沉悶。
猴子似乎永遠都不愁吃喝,它總能從別處找到解渴的山間異果,此時懷中還能摟著幾個大果來回跳竄,心情自然好得很。
單璠是個性格開朗的姑娘,方才師兄師傅倒地不起,疼痛難受,她能急得直掉眼淚,現下她攙扶著師傅走在最前頭,看著已經痊癒的師兄與師傅,單璠心裡頭已無陰霾。
一行人裡,大概是沒話說的時候,才會有些冷清,不過這並不用擔心,只因世子許平慄同樣是個閒不住的主兒,一些個奇怪聲響,總能惹得單璠回頭望望。
‘噗’
不知誰人放了一個響屁,前頭的單璠猜也不猜,只是對那嬉皮笑臉的許平慄呵斥道:“一點教養都沒有!”
許平慄聳了聳肩,他便無可奈何道,“放屁乃人生大事,試問誰人不放屁?誰人的屁又不響呢?”
幾人在天黑之前,來到了與婆遼城相鄰的神風鎮,同樣是星冥帝國收編的神風鎮,神風鎮就要比其他城鎮渺小得多,因為地少人稀,不足五百戶人,但也是存在了數百年的老鎮了。
因為有了單允給的錢財,凌元打算今夜請客,讓所有人都下榻客棧,這是在單璠眼中凌元很有格局的行為,她一邊朝著客棧大門走去,一邊與凌元說道:“你說,以你的身份,可不可以不用給錢,讓掌櫃的去找衙門報賬?”
凌元笑著說道:“恐怕不止能夠報賬,整個客棧的人都會被衙門裡的人給清空,單獨剩下我們幾人住,直到離開神風城境內。”
許平慄點頭道:“差不離了,世子我出門在外,待遇只比這個略遜一籌。”
單璠突然問道:“前些日子,你不是連請客吃飯的錢都沒有嗎,這麼快就找你娘救濟啦?”
回想起錢財的來源,凌元是真的很怕單璠一個不高興就往他臉上招呼,所以他在陳述事實的時候,很有分寸。
凌元這才說道:“這錢是我前腳找你爹拿的,你後腳才跟著你師傅到的婆遼城。”
單璠眨了眨眼,隨後往燈火昏暗的街道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腳下的巴布則說道:“老主人現下在克莫山。”
單璠有些失望,她與凌元說道:“你請客的話,你走前頭嘍。”
凌元並不在意單璠到底認不認他這個哥哥,至少從這丫頭的行言舉止來看,她沒把自己當外人就是了。
凌元大步走在前面帶路,身後跟來了許平慄的身影,他問道:“殿下,聽聞那雲族長的好弟兄,曾經在宮裡當過差,時候還不短,可是單姑娘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