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莎立即收拾情緒,不敢造次。
單裴恩則與單京韞怪道:“舅舅,你嚇到她了。”
“不錯嘛。”單京韞擺弄一番手中的竹筷,隨後高高揚起,狠狠敲打了侄兒的腦袋,教訓道:“還不是因為你多嘴。”
單裴恩摸了摸腦袋,祈求道:“舅舅,給點面子好不好。”
單京韞作勢還要再打,奈何瞧見端坐的陽莎,便忍住發作,就算不給侄兒留些面子,他這個做長輩的也得有個樣子才對。
這次見面,耗時不多,一個時辰之後,雙方便分別,期間單京韞沒有送給陽莎見面禮,這讓單裴恩打算回去跟曾祖父告狀。
陽莎與單裴恩倆人走在街上繼續散步,晚霞燒紅了湘潭城的半邊天,街上的夕陽景色極美。
其實每個成長的少男少女在接受新事物的時候,總會與前一個做個比較,但陽莎已經不會了。
她不會將任何人拿來作比較,那樣實在虧欠別人,更虧自己的心。
不過陽莎喜歡事物比較,就好比前幾次單裴恩來藥館的時候,陽莎本意是想多診斷一些病人的症狀,最好是能夠堅持到藥館打烊。可後來發現,給病人一些錢去其他藥館看病抓藥,其實也是一個很好地選擇。一來她也可以不用這麼忙,偶爾休息,二來的確不必事事掛牽別人,也得為自己著想才是。
其實這種思想,在凌元第二次離開陽莎的時候便有了。
寧項嬰在臨走前,與陽莎說過一句莫名其面的一句話:“想要擺脫困惑,可以去克莫山,讓單族二公子幫忙。”
陽莎聽聞此言,心神大震,無論是凌元乃單允的私生子這等大事,還是她被凌元咬傷後,成為了殭屍體質,都讓她感到頭疼。
單裴恩作為單族大長老曾孫,身份不僅顯赫,個性也極具清高,一些個風言風語,比如多年前的一個叫凌元的男孩,曾與身旁的這位仙女有過一絲曖昧,甚至可能更多。之後還有街尾那邊的木匠鋪子,其主人吳樸虎是個手巧的木匠,從他手裡走出來的木質玩具,別具心裁,是周圍孩童爭相購買的物件,而這位吳木匠,對小醫女至今念念不忘。
這倆人與陽莎的關係匪淺,卻都已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然而單裴恩還知曉凌元曾經上過克莫山,與單允有過交集,他還聽說凌元曾經被單璠妹妹暴打,當時看得人可多。
至於寧前輩在飯桌上始終不開口,等一說話,就是讓陽莎去找單允,單裴恩有些吃不準此時陽莎的想法。
單裴恩沒注意到自己情緒波動,他潛意識地將凌元跟陽莎牽扯在一起,心就開始痛了。
陽莎發現單裴恩的臉色不太好,便詢問道:“你怎麼了?”
單裴恩毫無禮數地看著陽莎,直言道:“我很難受,看到你的樣子,好像在想某一個人。”
陽莎的目光不躲閃,她問心無愧道:“我沒有想誰,我只是不明白寧前輩為何要我去找二公子。”
單裴恩的心,這才寬鬆了些,他露出淺笑,“寧前輩肯定知道什麼,才會這樣講。”
陽莎卻有些不開心,她抱怨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你不能笑話我,我會反感,會不開心。”
將心比心的單裴恩好似有股熱氣從丹田湧上喉頭,他第一次拿起陽莎的纖細玉手,誠摯道:“我不會讓你傷心,那樣只會讓我更傷心。”
陽莎眉頭一皺,反問道:“油嘴滑舌,你在哪裡學的?”
興頭被澆熄的單裴恩輕緩吐氣,他只是將手放了下來,卻沒有鬆開。
可即便自己比單裴恩還要小一歲,瞧著此時在自己面前稍顯稚嫩的單裴恩,陽莎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我與三人有過情緣,皆拜凌元所賜。”
單裴恩整個人如芒刺背,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陽莎將手從單裴恩手裡抽離,她輕輕地搓了搓手,好似經歷了一場掙扎,才說道:“其實我大致猜得到你在想我什麼,按照常理,你的想法沒錯,可我確實是在想寧前輩的話。”
陽莎不願做過多解釋,反正到了這一步,名聲於她而言,早已不復存在,一切看天意。
單裴恩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本來方才我還氣悶得不行,讓你這麼一解釋,現下我倒覺著是自己的錯了。反正已經過去,就讓他過去吧,咱們向前走,別回頭。”
陽莎輕輕應了一聲,單裴恩的臉上綻放出笑容,這對新人手牽手,在夕陽下繼續散步,而方才的那一番絕對稱得上是倆人共同經歷的驚濤駭浪,好似根本就沒發生過。
單裴恩冷不丁地扭頭問道:“第一位是凌元,第二位是吳樸虎,那這第三位定是我了吧。”
陽莎抿笑著,她看了一眼單裴恩,瞧見他熾熱的目光,將他的手握地更緊了些,隨後目光直視前方,心頭念著單裴恩的那句向前走,別回頭,笑容滿滿地應了一聲:“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