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璠兩根手指捻起錢袋,在陳雍庭面前晃盪兩下,臌脹得很吶。
陳雍庭卻被他身後的師傅推搡著,單璠旋即明白了老道人意思,抿嘴笑著。
陳雍庭不太樂意地將錢全遞給了師傅,師傅拿到錢後,低頭數著碗裡的銀子走開了。
一家麵館裡,大方的師傅說要請徒弟和單璠吃一頓,陳雍庭盛情邀請單璠,說能吃他師傅一頓是一頓,今後怕是連他這個唯一的徒弟,都要看師傅臉色才有一頓好的。
單璠一聽來了興趣,當著老道人的面兒問道:“師傅平時對你很小氣嗎?”
陳雍庭瞧了一眼與他怒目相向的師傅,沒敢造次。
老道人卻不予單璠置氣,他神情舒緩,笑容可掬道:“小丫頭啊,昨天的事兒對不住啊,老道先自罰一杯……”
“老師傅,我沒生氣……”
老道人端酒的動作很迅速,單璠想要阻攔,手還在半路,老道人的酒已下肚。
陳雍庭在單璠耳邊低語道:“我師傅酒鬼一個,他就是想喝酒了,跟你道不道歉,都是次要的。”
得知真相後,單璠咧嘴笑著,模樣可愛。
看到徒弟跟小丫頭竊竊私語,老道人猜想沒好事,揪著陳雍庭的耳朵怪道:“你小子看見人家姑娘可愛,是不是忘了師傅的厲害了?偷偷摸摸搞什麼名堂吶,信不信師傅不傳你捉鬼的功夫了?”
陳雍庭沒敢與師傅正面抗衡,只能嘟囔道:“你也沒怎麼傳我啊……”
老道人一拍木桌,氣道:“畫符咒就不是了!?”
陳雍庭耷拉著頭,不敢再搭腔。
老道人狠狠地盯了眼這不成材的徒兒,神情在望向單璠的過程中變得溫和,這時麵館老闆端來三碗麵,老道人主動接過,親手送到單璠面前,說道:“丫頭,你別聽老道這劣徒胡說,之所以讓他如此艱難,全都是為了磨礪他,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孩子,不讓他多吃點苦,當真不知道家裡不慣著他,到了江湖上就有人慣著他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單璠覺著這樣的道理,好似就是這兩天夢禎姐灌輸到自己身上的一樣,正思考間,掏心掏肺的老道人為了證明自己說辭的嚴謹性,繼續道:“你知道他先才為什麼哭嗎?”
單璠搖頭。
老道人屁股稍稍向前挪了挪,道:“雍庭一個人離開家鄉的時候,就是為了多掙錢,可這小子跟著我出來三年多了,老道做師傅的沒用,沒讓他賺到什麼。剛才老道數了數丫頭你的賞錢,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五十多兩,老道做十場法事都賺不了這麼多,看得我心裡都樂開了花。何況這多年來一直被人瞧不起的徒兒,來了個稍稍對他好的人,肯要哭成鼻涕蟲啊。老道再悄悄告訴你啊,這麼多年我們師徒倆什麼苦沒吃過?什麼難沒渡過?老道都沒見過雍庭哭過呢,小丫頭你這些銀子啊,真是雪中送的不是碳,是榮華富貴啊……”
話多的老道人目光盯著單璠丫頭,輕語道:“這人的第一次啊,來得突然的,都是刻骨銘心的。”
單璠嘻嘻一笑,沒成想自己不經意間成了陳雍庭心頭裡的刻骨銘心。
陳雍庭慢慢地吸著麵條,像個文弱書生,單璠笑道:“你吃麵條的樣子,跟我姐姐好像。”
陳雍庭慢吞吞的眼神在躲閃著,單璠瞧著怪異,問道:“你怎麼了?”
卻是老道人冷不丁說道:“估計雍庭有問題要問你,害羞罷了。”
陳雍庭抬眼擠兌出四條抬頭紋,望了一眼師傅,旁邊單璠的小手搭在他拿筷的右臂上問道:“你有啥就問,就衝你送我的符紙,以及你替我跟小醫女打狗,咱們之間就沒什麼不能說的。”
師傅是不敢頂撞的,就算要也不能在單璠面前,陳雍庭悶聲吸麵條,一句話也不說。
老道人說道:“師傅來猜猜啊,雍庭是不是想問小姑娘姓誰名誰,家住何方,芳齡幾許?”
“咳……”
湯水嗆到了喉頭,陳雍庭一陣咳嗽。
單璠笑道:“我是單族人,單名一個璠字,今年十七。”
陳雍庭悄然點頭。
卻是話多的老道人興奮道:“我就說小姑娘是單族人,你小子還不信,這回該信了不?”
單璠道:“老師傅你咋知道的?”
老道人沒直接回答,想再一次在單璠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小姑娘口中說的姐姐,就是雲族族長之女雲夢禎,那氣虛不足的男子,則是當今的而立狀元郎譚軒,小姑娘你的身份,更是大得不得了啊,單族二公子千金,單老族長的掌上明珠啊!”
瞧著一臉正義,卻在此刻盡顯老神棍模樣的老道人,單璠又聽道:“要說老道是怎麼知道的,這好猜啊,前幾日有人找譚公子比試,由你姐姐出面的不是,小姑娘你可不知道,雲夢禎的靈力外溢,已經在道上傳得沸沸揚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