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人在賺吆喝,聽聲音還很熟悉,本意是望一望而已,沒打算湊過去。
可瞧見竄動的人群,單璠也被勾起好奇心,快步跟了上去,發現已人山人海,想要一探究竟,單璠在人群裡喊著借過,硬是擠了進去。
“原來是你啊!”
單璠驚喜於陳雍庭要表演雜技。
陳雍庭一瞧單璠到場,笑容更為燦爛,他手裡握著一把木質長劍,反手握劍柄,將其扔向半空,在劍端墜落之際,仰頭的同時身形下沉,用額頭卸去了長劍趨勢,竟是穩穩地讓木劍豎立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單璠瞧著陳雍庭左擺右擺的身軀,知曉這是為了長劍平衡,她率先鼓掌道:“很厲害啊!”
但卻只有單璠一個人在鼓掌,單璠惱道:“大夥兒覺著好看,就鼓鼓掌啊,這麼精彩的表演。”
旁處有人說道:“哪個耍雜技的不會這,我們還看膩了都,來點看家本事啊。”
陳雍庭身後有人影晃動,單璠細看過去,是老道人,只見他手裡提著一口大呲花瓶,手法呈旋轉式扔向了高空。
果然不出單璠所料,劍尖之上又多了一塊快速旋轉的大花瓶。
此時才有人們高舉喝彩。
陳雍庭的雜耍是跟師傅悟的,是他跟師傅學的技道,思想多怪的他因缺錢花,今天忽然跟師傅說起了賣藝,師傅開始時反對,還質疑陳雍庭你會賣藝,幹嘛跟他出來混江湖,陳雍庭的回答自己亂想的,卻把師傅氣得要打人,這不是變相地說他的技擊之道是耍猴嗎?
以至於扔完這隻大呲花,師傅他老人家就沒在上過場了。
陳雍庭法子很多,用劍挑針這樣的細緻活兒都能做到,倒也打臉了師傅說他的劍都拿不穩,單璠很驚奇陳雍庭能夠橫劍,並在之上立起一根細針來,她扯著嗓子在人群中大呼過癮。
但是最後收錢的時候,被師傅的一番話印證,湘潭城看熱鬧的多,他們寧願把錢,給神佛牆角下跪向他們磕頭的小乞丐,也不願把錢給陳雍庭這樣賣藝討生活的。
當陳雍庭端著破瓷碗,笑著將手伸向周圍看客時,絕大多數的人都選擇沉默走開,陳雍庭不信邪,繞了一大圈下來,除收到倆三銅板外,周圍的人該散的都散了。
起初覺著自己有能力,認為今早可以大賺一波,信誓旦旦的陳雍庭還跟師傅說,賺的錢算他一半,師傅說你有本事全都是你的,陳雍庭還不開心好一會兒,他賺的錢不想獨吞。
當他低頭望向那幾乎是空碗的第一筆錢財,陳雍庭失望至極,這是距離三年前離家出走,又一次被拋棄的感覺。
是單璠一隻手舉著糖葫蘆,一隻手伸到他陳雍庭的破碗之上。
在這半握著的白皙如玉脂的手背,陳雍庭還能看清手背上的深色經絡時,那隻手忽然開啟。
‘叮叮叮……’
一陣金石磕碰。
單璠吃著糖葫蘆串兒,開心地問道:“兄臺,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啊,會畫符咒,會雜技,你還會啥啊,一塊兒告訴我得了。”
本來沒有單璠這一下,都還能堅強好幾年這樣生活的陳雍庭突然哭了,根本控制不住,蹲下身去就埋頭不起。
單璠不知陳雍庭經歷過什麼,他負氣離家出走發誓要跟家鄉人好看,歷經三年跟了個好酒捉鬼的師傅發不了財,但秉性上乘的陳雍庭沒過跟師傅各走一邊,只想著真的能夠捉到一隻師傅口中,那可以賣到好價錢的殭屍。
當街雜耍賣藝是迫不得已,賺不到錢本來還能接受,大不了再去跟野狗打一架,殺一隻來吃填肚子。
單璠有點緊張,她蹲下身來,關心道:“你幹嘛哭了?”
陳雍庭顧不上單璠,埋頭的他哭得很激動。
抽搐的肩膀讓單璠內心跳動,她手裡拽著沒有吃完的糖葫蘆,計上心來地把糖葫蘆伸到陳雍庭的腿中間,雖然不雅,卻也別無他法了。
單璠試圖勸慰道:“每次我被孃親罵哭的時候,爺爺就送我糖葫蘆吃,可甜了,我只要吃一顆就不哭了,你也嚐嚐?”
埋頭哭泣的陳雍庭一睜眼,就瞧見了糖葫蘆串兒,油亮晶瑩的糖果讓他心神歸攏。
當然不能在人家姑娘跟前丟面,蹲在地上的陳雍庭扭過身去,胡亂地抹掉眼淚,卻被單璠笑道:“我都知道你哭了,你幹嘛還揹著我,好假打哦……”
這混跡道靈的路程不能說艱辛,可算得上枯燥,生活將陳雍庭弄得像個乞丐,單璠是他的第一位朋友,萬不能讓朋友給小瞧了。
好面的陳雍庭站起身來,反倒很在意單璠的境況,他說道:“小妹,你給的錢太多了,你拿回去點,將來也好有個應急。”
陳雍庭抓起碗裡的大半銀子,就要塞給單璠,被單璠拒絕:“我還有錢咧,兄臺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