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才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再加上人家小夥子一句話一個煙的,要是現在裝作不知道,那就太丟面兒。
對於這些老社員來說,天大地大,面兒最大。
那車伕也就不再猶豫,不再彷徨,笑著說道:“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崔大可那時候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我是公社裡的畜牧員,手下管了八頭老黃牛。”
“一天晚上,崔大可那小子突然找我喝酒,我當時也沒多想,就跟他到了他家,喝了二斤地瓜燒。”
“喝得我迷迷糊糊,當時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不知何時,我被寒風吹醒了,屋內瞅不見崔大可,我也沒多想,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你也知道我是老畜員了,工作一向認真負責,領導把大黃牛交給咱,那是信得過咱,咱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信任。”
“我崔大侉子,就是這麼實在的人。”
那車伕提起往事羅裡吧嗦的,劉長義只能默默忍受,時不時還得遞出一個笑臉,點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話。
不過也倒不是沒有收穫,至少知道了車伕的名字,叫做崔大侉子。
崔大侉子得了讚揚,接著說道:“那時候烏漆嘛黑的,寒風呼嘯,我身負神聖的使命,當然不能害怕了,強壯著膽,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公社後院趕去。”
說到這裡,他怕劉長義聽不明白,特意解釋道:“你們城裡人不懂,像耕牛那種大牲口,都是公社財產,私人不能養,當然了,也養不起,那玩意每天吃得比兩個成年人都多。”
“明白,明白,您繼續。”劉長義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剛走到後院門口,我就看到一個人牽著一頭老黃牛從院子裡走出來。
這個時候牽牛,肯定不是為了耕地,再說了,就算是要耕地,也得經過我崔大侉子的同意。
這人肯定就是偷牛賊。
牛是公社的財產,怎麼能被人偷走呢!
雖然看不清楚那人的樣子,我還是勇敢的衝了出去。
結果
”
說到這裡,剛才還滿臉興奮的崔大侉子,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
就像是正準備去赴宴,卻發現兜裡的禮金掉了一樣。
“怎麼了?”
此時,劉長義真的有點著急了,眼看著就要到南石公社了,他之前已經跟南石公社的領導聯絡過了,那些人就在公社等著他。
要是再晚一點,說不定就沒有機會得知這段至關重要的隱秘了。
劉長義從小在農村長大,很清楚農村人的性子,他們平日裡生性質樸,為了搶救集體財產,可以獻出生命。
但是,要是遇到自己親戚的事情,他們的思想覺悟就會直線下降,哪怕是那些親戚幹了什麼違法的勾當,他們也會想盡辦法遮掩。
在劉長義的催促下,崔大侉子尷尬的笑笑:“也沒啥,就是當時我喝蒙了,搬到一塊磚頭,摔倒在了地上。不過就算是摔倒了我還是大吼了一聲,那偷牛賊嚇了一跳,偷牛賊回過頭來,我剛好看清楚他的臉。”
“那人就是崔大可主任?”劉長義追問。
“就是那小子!”崔大侉子氣憤的說道:“原來,那小子是惦記著偷牛,才會對爺爺我這麼好,又是花生米,又是地瓜燒的。”
“那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