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稚拉著她從人群中擠出來:“最近確實上課老走神,腦子裡一堆事情,注意力集中不了……”
“甄稚,你出來一下。”
範中舉剛結束隔壁班的語文課,抱著課本和保溫杯經過教室時,敲了敲靠近走廊一側的玻璃窗。
甄稚以為班主任要批評她考試退步,對杜若做了個悲慘的表情,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教室。
“範老師,您找我?”
“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範中舉欲言又止,“有東西給你。”
他把東西隨手放在辦公桌上,拉開抽屜,抽出一個眼熟的牛皮紙信封。
信封正面依然沒貼郵票,也沒有寫寄件人資訊,卻用血紅色的顏料清晰地寫著“高二三班,甄稚收”幾個大字。
紅顏料蘸得太多,每一筆都拖著可怖的血色淚痕。
“這是學校傳達室送來的。我看這封信比較異樣,就拆開看了一下……”範中舉低聲說。
甄稚拆開信封,裡面沒有血書,卻有一沓照片。
她在照片裡看見,自己清晨揹著書包跳下四合院的臺階,熹光微弱時在南鼓巷的小食鋪遞出早餐錢,和一群買菜阿姨們並排坐在公交站的長椅上等車,混在一群穿校服的學生中走進七中的校門,傍晚在餛飩鋪裡整個腦袋埋進海碗的氤氳白氣。
她被跟蹤了。
討債人或許是要她轉告給甄青松,再不還錢,他的女兒隨時都可以消失。
巨大的恐懼感在甄稚心裡蔓延。農歷三月季春,天氣和暖,很快便是孟夏了,可她在看見這疊照片時,還是感覺寒氣砭骨。
“有什麼困難,及時和學校反映。”範中舉從她虛握的手裡拿回照片,蓋在信封底下推到一旁,“要不要幫你報警?”
甄稚眼神空茫地搖了搖頭。
她想,事已至此,紙裡是包不住火的。回家後必須要告訴爺爺了。
“學校會保護你的,你安心讀書。”範中舉捏著拳頭嘆了口氣,“從今天起,我接送你上下學。”
“老師不用!我不想這麼麻煩您。”
甄稚想起來老範曾在班會課上提過,他每天六點起床,想來是住得很遠。
她很堅持,範中舉只好說:“那我一會兒問問,有沒有男同學住你家附近。放學前你在教室裡等我一下。”
她魂不守舍地拿著信封走回教室,扶著桌子坐回座位。
杜若遞過來一顆大白兔奶糖:“怎麼了?老範批評你了?”
甄稚搖了搖頭,在桌子底下慢慢把信封遞給她。杜若只看了兩張,就放回信封,滿眼擔憂地望向她。
甄稚知道她要問什麼,撇撇嘴:“不用想也知道,我爸借錢炒股了。”
“那怎麼辦?”杜若一時也沒了主意。
預備鈴打響,甄稚低著頭從桌鬥裡拿出下節課要用的物理書。
“週末我要去一趟崇光百貨。”
物理老師已經走進教室,甄稚坐直身體望向黑板,繼續低聲說:
“你是不是和程全有聯系?週末幫我約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