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此刻所有繁華、喧囂,都與他們無關了。
兩個人都不願先停下,吻到呼吸不暢才不得不停歇。
濕潤的唇角不捨地分開,轉而額頭相抵。鄭淮明的氣息有些紊亂,輕喘著,胸膛上下起伏。
近在咫尺,氣息交纏。
他啞聲輕喚著她的名字:
“方宜……方宜……”
鄭淮明什麼都沒有再說,但這兩個字,又勝過千言萬語。
方宜注視著他,再一次吻了上去。
大年初一回到北川後,看著家裡的紅彤彤的春聯和福字,方宜仍覺得有些恍如隔世。
短短幾天時間,發生了太多事。
鄭淮明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或許是在海城受了寒,低燒兩日有餘。他說不礙事,可方宜不放心,還是打電話給在值班的李栩,麻煩他來家裡檢查。
李栩一番忙前忙後,又是抽血,又是上裝置,最後開了兩袋輸液藥。
鄭淮明看了一眼:“沒必要掛。”
他的胃沒法輕易用退燒藥,這兩樣都是治標不治本,最多能起些補充營養、調節機能的作用。
李栩勸道:“領導,還是輸一點液吧……”
“掛上。”
方宜一語定奪,語氣溫和,但沒留商量的餘地。
鄭淮明怏怏地靠在沙發上,無奈問:
“什麼時候更相信他了?”
方宜輕哼:“因為李醫生不會替你逞強,還不會瞞著我給你開止疼藥。”
又對李栩說:“大過年麻煩你跑一趟,休息一會兒吧,坐下吃點水果。”
隨手將長發挽起,方宜端了茶幾上的水果盤走進廚房,儼然是習慣了女主人的位置。
鄭淮明微笑看她那半縷未紮上的碎發,落在纖長白皙的脖頸間,十分可愛。
李栩拆了輸液針,趁這個空檔,湊上前輕聲說:“就算是補點營養,這樣方老師才能安心呀……”
透過廚房磨砂的拉門,隱隱能看見方宜窈窕的身影。鄭淮明瞭然地笑了笑,順從地捲起袖口,露出青白的血管。
方宜端著水果出來時,只見他已在安安靜靜地輸液。鄭淮明穿了件杏白的毛衣,顯得整個人斯文柔和,或許是因為還燒著,眉間浮現一絲倦意,紮了針的小臂輕搭在沙發扶手上。
靜脈炎容易複發,他輸液多是在手臂內側入針。
方宜招待李栩吃水果,自己走到沙發旁,抬手自然地拿手背靠了靠鄭淮明的額頭。
還是有一點熱。
“沒有那麼快,我已經好多了。”鄭淮明溫聲說。
輸的本來也不是退燒藥,更何況他了解自己的身體。之前虧空太多,年前又奔波一番,情緒波動太大,回來後才會低燒連綿,養一養就好。
方宜輕輕擰眉,心疼道:“你就騙我吧……溫度一點都沒降,哪能好受?”
李栩走後,她就窩在沙發上,開啟些無聊的電視劇或娛樂綜藝,一邊看,一邊陪鄭淮明輸液。
過年間這些天大多是這樣過去的,中途和周思衡夫妻吃了一頓飯,其他日子都沒有出遠門。對比電視上熱鬧的闔家團圓,兩個人的年稍顯冷清,卻也溫馨、平靜。
方宜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身上多了條毛茸茸的毯子,外邊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客廳裡沒有開燈,灰濛濛的一片,電視也關掉了聲音,只剩色彩鮮豔的畫面還在閃動。
她本能地撐起身子,去尋鄭淮明的身影。環顧四周,只見他還坐在剛剛沙發的角落,整個人籠罩在傍晚灰暗的光暈中,那樣落寞、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