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同行再次把目光彙集在伊格納茨身上,臉上顯得很平靜,但內心同樣激動。因為這臺手術預示著,只要縫合的速度趕上伊格納茨,那現如今的麻醉技術就能夠支援外科醫生們完成複雜的腹腔手術。
不管術後感染如何,至少手術是能順利完成的。
“謝謝諸位捧場。”伊格納茨再次欠身,感謝圍在他周圍的那些同行和觀眾,“下一次我將展示自己設計的一組金屬長管【2】,用於處理難治性的尿道狹窄,應該可以幫忙解決......”
“新器械?在哪兒?”
“設計圖紙前幾天剛完稿,已經在找公司製作了。”
“原來還沒成品啊。”這些人對未知器械沒多大的熱情,很快就轉移了關注點,“對了,你的那位助手叫什麼名字?”
“哦,叫卡維,卡維·海因斯,我新收的學徒。”伊格納茨隨口答了一句。
“是醫學院的畢業生?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伊格納茨看了眼還在場邊關心自己兒子的埃倫娜,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答。然而這次短暫的逃避,很快就把問題推向了出乎他意料的方向。
“你每個月支付他多少工錢?”
忽然一個奇怪的問題跳了出來,讓伊格納茨摸不著頭腦:“你問這個幹嘛?”
“就是隨便問問,我們醫院學徒領的是週薪,第一年每週3克朗,然後逐年增加,你們呢?”
伊格納茨一愣,再回頭看向在準備區收拾手術器械的卡維,頓時發現早已有兩個傢伙偷偷撇下自己找到了他。這兩人嘴裡問的也都是平時生活上的瑣事,比如有沒有地方住,伙食如何,再然後就是工錢了。
又問工錢......
他們到底要幹嘛!?
忽然伊格納茨意識到了這些人的真實目的:“你們別太過分了,他是我的助手!”
這些人是同行,更是伊格納茨的競爭對手,回話毫不客氣:“你可真夠吝嗇的,竟然如此剝削年輕人。一個月7克朗,這收入可比包吃包住的女傭們還要低【3】!”
“沒關係,卡維先生,你的苦日子到頭了。”一位披著華麗長斗篷的外科醫生挽起了卡維的胳膊,笑著說道,“既然您還沒有和市立總醫院正式簽下勞務合同,格羅茲醫院願意花雙倍工資邀請你去外科病房工作。”
當自己面挖人,伊格納茨怎麼能忍:“喂,我還沒走呢,不把我放在眼裡?”
“不,雙倍遠遠不夠,聖瑪麗醫院願意花三倍工錢邀請您去外科病房工作。”
“哈羅德醫院願意......”
“你們夠了!!!”伊格納茨強壓著怒氣,“請容我再重申一遍,他是我的助手,我發掘的外科人才!而且他未滿21歲,並沒有成年,根本沒辦法籤勞務合同。”
“不不不,你忘了一件事。”
“事?什麼事?”
“按新頒佈的《未成年勞工保護法》,只要年滿15歲,即使父母不在身邊,卡維先生自己也有籤勞務合同的能力。既然現在沒有籤,那我們就有邀請他的自由,同時他也有參與選擇的權利。”
“確實,大家合理競爭嘛。”
伊格納茨沒了聲音,這時再回想卡維剛才的助手工作,確實完成得非常漂亮,絲毫沒有新手的感覺。他沒理由放棄這個好苗子,何況為了把卡維拉攏到身邊,自己也砸了上百克朗,那可都是錢。
但情況不容樂觀。
沒有合同是硬傷,之前需要院長的稽核,所以和卡維之間只有口頭上的協議。口頭協議沒有法律效力,面對金錢的誘惑,換做是他也會動搖,7克朗的工錢確實太不合理了。
就在伊格納茨後悔的時候,卡維卻沒有遲疑,彷彿對收入並不在意:“我只想找奧地利最好的外科醫生,請問奧地利最好的外科醫生是伊格納茨老師麼?”
這是個非常尖銳的問題。
如果放到現代,醫生好壞還需要看科研實力以及一些富有名望的頭銜,但在當初,手術技術和速度就是最好的衡量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