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孩兒被拽了出來。
安項遠驚愕:“韃犴?”
誰知韃犴並沒有理會她,反而掙開她的手跑去扶住笒管家。
“嗚嗚嗚,笒姨,笒姨你起來,我害怕。”
他像個半大的孩童一樣哭喊著,死命地想要把笒管家拉起來。
在安項遠和顧嵐衣震驚的眼神中,笒管家安撫住韃犴後向她們解釋。
“兩位將軍聽我說,三日前漠北軍大敗,趙義帶著剩下計程車兵逃竄回朔方,城主沒有疑心便放她入了城。可誰知……”
“誰知趙義入城後很快便向北蠻投了降,城主拼死想阻止她,卻被,卻被那個天殺的趙義一劍刺在了胸腹。”
笒管家的喉嚨裡泛起一陣血腥味,身體開始顫抖。
“不巧的是,那一幕恰好被少主看見,少主要衝過去,被我攔下了……”
接著便是慘絕人寰的殺戮,整個朔方城血流成河,堆屍成山,韃犴被笒管家帶著從密道里逃了出來。
但是親眼看見母親被殺,全城被屠的巨大沖擊讓這個年僅十六的男孩兒根本無法接受。
在逃出來後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有時他會記得自己是朔方城的少主,緊緊跟著笒管家,有時他會想起來血海屍山,整個人陷入癲狂。
但更多時候他的精神狀態會更加離譜。
顧嵐衣的恨意再也壓制不住。
三年前的先帝一紙議和書將落原城拱手讓人,三年後的溫文一柄尚方寶劍讓趙義害得朔方城淪為人間煉獄。
什麼狗屁朝廷,不過是一個藏汙納垢的骯髒地。
什麼皇權勳貴,都是一群人面獸心的奸賊小人!
那久埋心底的瘋狂念頭在這一刻重見天日,甚至一度在她腦海裡到達巔峰。
笒管家顫顫巍巍帶著她們去了山林深處。
北蠻入城的速度太快,哪怕笒管家盡力說服漠北將士,可願意與她一同出來計程車兵依舊寥寥無幾。
兩人在從笒管家的嘴裡聽到那些披肝瀝膽的將士們在最後依然堅定地守在朔方城內,和百姓共進退時,悲慼難忍。
笒管家:“誰不想活著啊,出來的將士們共三千五百餘人,都是家中有著牽掛啊。”
韃犴聽到家的字眼,突然笑了。
“家,我的家呢?”
他四處找了找,不知道在找什麼。
安項遠正要把他拉起來,便瞧見他手裡捧著一個巴掌大的圓滑石頭。
韃犴一邊抬起身來,一邊說:“啊,我的家掉了呀。”
說完便要把石頭往自己的頭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