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倒臺之後,太子之位便愈發穩當了。
儲君位穩本是好事,然而因著太子及永穆先前所為,皇帝心中對這雙兒女的芥蒂亦更深。
在他警告之後,太子竟還敢放手一搏,徹底將端王名聲弄臭、罪名坐實,著實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作為皇帝,他一面覺得太子瞧起來似乎有了長進、愈發有魄力了。
另一面,他又覺得太子二人在他鼎盛之時便能這般陽奉陰違,往後沒了端王與之相爭,他們更加得勢還不定要怎麼樣呢。
還有那永穆,身為太子胞妹,她一心幫扶太子自然合理。
可是她除卻有一手玄術外,竟還與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青衣樓還有牽扯,如此種種,總叫他這做父皇的背後生涼。
他這個嫡長女,長於江湖,迴歸皇室不過一年多的光景,若說父女兄妹親情,他與太子未曾有多少,永穆怕也不會深到哪裡去。
然而,回宮之後她卻竭盡心力去幫扶太子,這其間,為的自然是利益、是權勢、是地位。
皇室之人,於此再熟悉不過了,因而皇帝並不曾多想過什麼。
畢竟,他先前雖對太子不滿,卻未真正下定決心要換儲君。有了永穆輔左,太子確實也愈發得用起來,總而言之,結果並不算差。
可這遭他們二人如此利索地將端王這個最大的絆腳石除去,牽扯殺手、忤逆他這個父皇,皇帝心中不得不多想了。
他如今未至不惑,身體亦算康健,正處春秋鼎盛之時。
若是……兩人有朝一日厭了他這個父皇高高在上,生了別的心思,又當如何?
若是僅太子一人,依著他怯懦愚鈍的性子,他倒無需放在心上。可有了永穆,卻不得不多幾分戒備了。
這古往今來,未及皇帝壽終正寢,儲君便掀了父君自己登臨而上的,可不在少數……
如今太子位穩,卻也不能叫他這一系籠絡了太多朝臣、握了太多權勢才行。
尤其是永穆,她擅玄術,又入了不緣司跟在袁不吝身側,皇帝本有意好好培養她的,將來未必不能執掌不緣司,號令天下玄士。
可如今,這必然是不成了。
皇帝眉頭緊皺,心中開始思索起來。
他膝下的皇子不算少,可除卻太子與端王,其餘要麼是出身過於低微,要麼是年紀尚幼,莫說與太子和永穆分庭抗禮了,便是能分去幾分勢力都難。
皇帝不由沉沉嘆息,眼下他竟一時竟想不到,皇室之中又有誰能與太子永穆二人相抗。
正在暗自發愁時,皇帝身邊的近侍恭聲來報:“聖人,長公主求見。”
長公主?
皇帝微疑,他這位皇姐一向居於城外莊園,甚少問世事,今日怎地進宮來見他了?
“請進來吧。”
長公主急匆匆地進了大殿,面上還帶著幾分掩不去的激動之色。
看到皇帝后,她連忙上前施了一禮,聲音不似以往的沉穩:“見過聖人。”
皇帝擺擺手,示意她先落座:“皇姐不必多禮。”
“朕看皇姐難掩喜色,可是有什麼好事要告知與朕?”
長公主似乎這才察覺自己過於激動了,她輕咳一聲,定了定心神道:“確實有一事要稟給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