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匠的生辰八字?
賀令姜看著木偶上纏繞著的髮絲,心下明瞭:“這木偶上的髮絲,也該是老丈的吧?”
江封湊上前細看,果然瞧見那木偶頸間幫著三根頭髮,隱有灰白之色,一看便是祖父這般年長之人才有的。
這人當是藉著去探望江木匠的名頭,暗中偷走了他的幾根頭髮,只後將頭髮綁在木偶之上,於其上刻下江木匠的生辰八字。
如此,便可利用木偶,躲在暗處謀害他。
賀令姜指了指木偶上扎著的一根短針,上面還帶著已然乾涸的血跡:“他利用這木偶,封住了老丈的死穴,令他陷入假死狀態。這般一來,旁人皆以為老丈已死,便會將他停靈下葬。”
“他這是要害祖父被人活埋!”江封氣憤至極,心中又不禁很是後怕,整個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厲聲質問章謖:“章謖,你為何要害我祖父?”
那章謖見自己已經被人圍了起來,索性也不急著跑了,低頭暗聲而笑:“我活埋他作甚?”
他神色溫柔地望著賀令姜手中的木偶:“我只是幫他,讓他免受病痛折磨,用另一種方式永永遠遠地活下去啊……”
他瞧著木偶的表情,深情又瘋狂,賀令姜看著不由明白過來:“你是想將他的魂魄封在這提線木偶之中,將他製成有著神魂的傀儡?”
用活人的魂魄來製成傀儡?
一旁的人,聽了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間屋子,只見其中擺了不少木偶人,連牆面上都掛了許多,一個個身著各色衣衫,臉上塗抹揉捻著脂粉,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屋中之人。
本來還覺得尋常的屋子,一下子令人毛骨悚然起來。
圍觀眾人不由倒退了幾步,忙不迭地避到屋外去了。
“如何?”章謖抬頭笑問,“你們覺得我這法子怎樣?”
“頂著人身,難免有各類病痛折磨、心憂煩擾,可若是換了個木偶身,這些病痛便可盡數消去,人世間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更無需掛心。豈不自在?”
他前幾日去找江木匠時,就聽他說起,隨著年紀大了,腿腳不如往常利索,每到陰雨天,還要隱隱作痛折磨人。
還有他那孫子,如今唸了更好的書院,拜了更好的老師,今年便要下場參加科考了,這一筆筆的,都是要努力幹活攢下錢財的。
既如此煩擾,不如與他做傀儡,不便省卻了這無數紛擾了?
聽聞他的想法,江木匠不由心下一苦。
他是著實沒想到,自己許久沒見章謖,不過與他聊些日常閒話,竟就這般被他惦念上了。
賀令姜冷笑一聲:“你說的自在,便是被當做提線木偶,一舉一動皆受你牽引?除了你,怕是沒人會這般想吧……”
“做個傀儡又有何不好?不用吃喝,沒有病痛,也無需煩擾。”章謖目光溫柔地從掛在牆上的木偶人上滑過,“我待他們,可是極好呢……”
他於傀儡一道上,向來精益求精。
用來制木偶人的木頭,選的是那材質最好最耐磨的,衣衫布料不必那達官貴人查,牽引的絲線亦是選那最貴最韌的。
就連這木偶面上的妝容彩繪,都是他與那極擅粉彩的老手藝人,學了來精心繪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