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少放屁,我可不為你哭,我是為自己哭。”桑榆收起眼淚,“要不是你救我,我才不會來看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系?”
裴沅扯著嘴角笑了笑,唇色依舊慘白,“看在我受傷的份兒上,就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我本來也沒生你氣。”桑榆低聲,彷彿呢喃。
室內陷入久久的安靜,裴沅望著垂下頭的她,怎麼都看不夠,老天叫他又能看到她了。
“當年一場大火之後,望舒園多了一具焦屍,仵作判斷是為女屍,加上府上缺了人數,我們便只好將你和阿岫視作了懷疑物件,我抱有期頤,祈禱那人不是你,可是後來仵作說,若是火勢太大,也有將人燒化的結果。”
“你什麼都沒給我留下,就給我留了一塊玉佩,你可真狠心……”
桑榆抬起頭,緩聲道:“那你後來,又是如何斷定出我死了呢?”
裴沅苦笑,“西園燒得什麼都不剩了,我找不到任何證據,後來找到了放火之人,其中有一人複述出了當夜與那樂人對話的內容,我們便誤以為,那具無名焦屍是你。”
知道訊息後,舉辦喪事,快馬加鞭派人給遠在揚州的桑家報信,所以趕在她回家之前,桑家的喪事已經辦完了。
“那為何通緝阿岫,叫我們不好活?”
“若知道你還活著,何必還要通緝她。”裴沅沉聲,“我既知那丫鬟忠心於你,所以不願相信她做出卷財而跑的事情,所以我還在賭,賭你沒有死,你們主僕二人是逃開了。”
而他說不出口的是,越是想到她是逃走,心中竟與得知她身死般,一樣難受,令他難以接受。
“早知你心意已決,我應該早日放你離開,不至於叫你受難從京城逃至揚州,也不必叫你隱姓埋名過活兩年。”
桑榆無話可說,只嘆了口氣,“都過去了,我也從未因此怨你。”
裴沅強撐著起身,刺骨的疼痛叫他鼻間生了汗意,“經過此事,我深感到珍惜眼前的道理,我不願再錯過,你可否重新給我機會,這回叫我向著你走,可好?”
四目相對,不過幾息,桑榆便主動偏過視線,將眼底的慌張掩飾得一幹二淨。
她作勢要走,裴沅著急,起身去拉她的手,結果扯上了傷口,忍不住叫痛。
“別動了,我去叫師父。”
她頭也不回地離去,甚至將眼神也變成了裴沅的奢望。
裴沅扶著肩頭,剛要作勢下地,連忙被趕來的知州攔下。
“王爺,萬萬不可呀!小心身體……”
裴沅的眼睛依舊望著窗外,知州知他所想,開口道:“王爺放心,桑小姐是去找楊大夫去了,您放心,她若是要離開,下官必定前來稟報。”
“她若是要離開,你們千萬多派一些士兵跟去,幾番澇災下去,難免有些土匪和流民趁火打劫。”
“下官明白,您先躺下再說。”
頭上的烏紗帽就幾斤重,整個揚州的身家性命加起來,都沒裴沅一條命重要。
曾經陪著崇寧帝打下天下的人,兩年來雖參政不多,但誰又知背後替皇帝辦了多少事情。
有些事情見不得人,恐他們這輩子都打聽不見。
楊瑜和林放趕來,給裴沅重新上藥,桑駿聽聞事情前因後果,也趕來慰問。
“尚書可是要回家?打算何時動身?”
所謂聽話聽音,桑駿回答:“一會兒便要動身,小女也會跟著回去。”
“路上泥濘,尚書一切小心。”裴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