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方笑了笑,問道:“老人家,你認識這位婦人嗎?”
老者搖了搖頭:“沒見過。”
柳十方又轉向大家,“各位,你們有誰和這位婦人相熟,能說出她身份的?”
眾人面面相覷,都互道不認識。老者拿出名冊,“軍爺你看,登記在冊的人都領完了,她好像不在名冊上。”
柳十方點了點頭,“我等奉命要帶走沉香書社裡的人,既然這位不是沉香書社出來的,我們先把她帶走核實身份。”
老者看著老婦人可憐,正想上前求情,卻被李雲海攔住,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大敵當前,切莫大意。”
老者心一跳,這是懷疑眼前這位有通敵之嫌了。他不敢再說什麼,默默讓到一邊。桑魚兒把人帶出糧倉上了馬車。柳十方讓樊家兄弟去喚唐彥和樊淑蘭,大家一起回了州府衙門。
州府衙門閭千勉房間
老嫗被綁在太師椅上,六人圍著她坐,十二隻眼睛盯著她,一言不發。老嫗被盯的毛骨悚然,只得連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你看你們這是幹什麼,要是讓外面的人看到是要動搖軍心的。”
桑魚兒恨恨的說道:“要不是怕動搖軍心,我早就廢了你。”
老嫗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諂媚的笑道:“多謝桑女俠高抬貴手。”
柳十方看著閭千勉那張擠滿褶子的臉,有些恍惚,這還是那個義正言辭,誓死護城的千面佛嗎?柳十方定了定神,緩緩開口:“五十年前鬱久閭貴族旁支一脈被遷到灞州,本以為從此翻身做上等人,先是統治灞州,再一步步入侵中原。可惜好日子不長。二十五年前,當時的顯宗皇帝御駕親征收復失地,灞州城裡的柔然貴族遭到屠戮,當年你幾歲?”
閭千勉頂著老嫗的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柳十方,“十歲。”
柳十方點了點頭,“記事了。能在當年那樣殘酷的環境中生還,你的運氣真的不錯。當年靠的是運氣,現在的你靠的是出神入化的易容術和還不錯的拳腳功夫。”
閭千勉驚訝的一挑眉,“我可沒在你面前漏過功夫?”
柳十方抿嘴一笑,“在收風站裡,你的確沒出手,但是逃的很飄逸。魚兒跟我說過,你好像能預測到對方下一招的位置,所以總能早早避開。”
閭千勉一撇嘴,不置可否。柳十方繼續說道:“在糧倉裡,你本可反抗,可是你沒有。”
“我打不過桑魚兒,費那個勁幹嘛?”
“你是打不過魚兒,但你不反抗的原因應該是不想引起騷亂,影響到城內計程車氣和軍心。”
“胡說八道,我都要跑了,還管什麼軍心不軍心。城破了,我才好跑呢。”
“那你為什麼不大張旗鼓的跑?如果城牆上知道你不見的訊息,士氣必定蕩然無存,城破也就在頃刻。”
“我,大張旗鼓的我跑的了?你當軍團衛都是死人嗎?”
“你真的有把軍團衛放在眼裡?”
“如果來的是京城的那位,你或許不敢。但是這位天啟,你可沒放在眼裡。”
“你什麼意思?”
“你分明有心守城,為何臨陣脫逃?”
“守城的法子我都告訴你們了。”
柳十方盯著閭千勉看了半響,“你教我們的,就是當年鬱久閭抵禦顯宗皇帝的招。”
“能做的都做了,可城還是破了。我們是被柔然拋棄的旁支,沒有援兵。顯宗又打著天命所歸的旗號,佔盡天時人和,最後除了我,其他人都留在了灞州。我成人後回來,什麼都找不到了。”閭千勉聲音悶悶的,眼眶泛紅卻沒有眼淚。
桑魚兒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時候你說家族在朝廷收復之後都留在了灞州,是這個意思。”
“我逃離了灞州,卻沒有逃離顯宗皇帝的軍團衛,還是抓回去了。軍團衛長鎮魂收了我,培養我成為城中城的老大。”
“那千面佛?”
“那個老頭樹敵太多,躲到了城中城,我答應給他送終,所以他教我手藝。後來我遵守了諾言,那些個喪殯該有的禮儀,他全有。”閭千勉漏出些懷念的神色,但很快又抹去了。“守城的法子我已經交給你們了,但我沒有破敵之計,留下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