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借鑼子?你沒事兒借鑼子做什麼?”
生産隊有一面舊的銅鑼, 平時上工下工或者隊裡開大會的時候,陳保國都是敲這個鑼,這可是隊裡的集體財産, 還從來沒人說要借這玩意兒, 所以陳保國對陳遠川跑來找他借鑼子的事很是不解。
“大伯我就借來用用,這東西摔又摔不碎,敲又敲不爛, 我還能吃了不成?反正這會兒上工的鑼已經敲過了,下工又還早, 我也用不了多大會兒, 下工前保準給你送回來。”陳遠川也沒說自己借鑼幹嗎用的,只再三保證不會弄丟, 這才從陳保國那兒把鑼借了過來。
拿到鑼之後陳遠川就直奔縣城而去, 他早先就打聽好了機械廠家屬院所在, 是以這會兒沒費什麼功夫就尋到了位置。
機械廠家屬院裡都是一排一排的筒子樓, 陳遠川也沒管餘蔓的婆家到底是哪一戶, 他找了個老頭老太太們紮堆的地方,就把鑼拿了出來, 梆梆敲了幾聲。
那些老頭老太太們本來瞧見家屬院裡來了個生面孔,就挺好奇,這鑼聲一響,別說院子裡坐的人了, 就連待在家裡沒出來的不少都好奇地伸出了腦袋。
“瞧一瞧看一看, 各位大爺大媽們,走過路過的捧個人場哈。”這開場語一出來,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俱都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說小夥子,你這是上我們家屬院裡來賣藝呢?”這年頭買賣物品都不許, 更別說賣藝了。
“大爺你誤會了,我不賣藝也不收錢,我就是來講個故事。”
“那也夠稀奇了,你要講什麼故事?”
“我今天講的這個故事,叫作‘人間絕世軟飯男,硬戴綠帽不要臉’,大爺大媽們有空閑的都來捧捧場哈。”陳遠川說著還似模似樣地敲了聲鑼。
這會兒正是上班時間,有工作的都去上班了,能待在這裡的不是退了休的老工人,就是沒工作的家屬們,大夥平時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最喜歡的就是傳傳八卦了。乍一聽這又是軟飯,又是綠帽的,這麼勁爆的元素聚集在一起,能不吸引人嗎?
不光院子裡那些老頭老太太們都湊了過來,不少原先在屋裡觀望的,連鞋都顧不得提就跑出來了,很快就裡三層外三層地把陳遠川圍了起來。
陳遠川看人聚集得差不多了,就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話說有個男的,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整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唯一的愛好就是跟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吹牛。而他日子之所以能過得這麼舒服,就是因為有人養他,老爹在的時候有爹養著他,爹沒了,有媳婦工作養著他。本來日子這麼平穩地過下去也沒什麼,問題在於他媳婦生了個女孩,而且生産的時候難産大出血,再有孕的希望也不是很大,這下子這男的和他老孃接受不了了,他們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呀,所以你們猜他們做了什麼?”
周圍聽故事的人面面相覷,這會兒已經有不少人回過味來了,什麼爹死了媳婦養著,媳婦還懷孕了,這說的不就是他們家屬院的雷志高嗎?難怪有兩天沒見過餘蔓了,原來餘蔓生了,是個女孩,還不好再生了?
一群老頭老太太眼中都透著隱隱的興奮,這個瓜實在是太大了,夠他們吃上好幾天了。
有那思想傳統,也想要兒子孫子的,倒是對雷志高母子頗為感同身受。
“這種情況,這兩口子怕是過不下去了吧,這媳婦就算再好,不能生也不行呀。”
“這男的確實是起了換個媳婦的心思,他想換媳婦,還不想讓別人覺得是自己的錯,就想了個主意。”“梆!”陳遠川又敲了下鑼,很是知道怎麼調動周圍人的情緒。
“什麼主意?過不下去就只能離婚了唄,還能有什麼主意?”周圍人七嘴八舌地追問。
“因為他媳婦兒是摔了一跤,被好心人送進醫院的,這好心人看孕婦家屬一直不來,還幫忙先墊上了醫藥費,所以這男的就硬是誣賴他媳婦跟幫忙送醫院的好心人有姦情,還一口咬定那孩子跟那好心人長得很像,是個野種,竟是連孩子也不要了。各位大爺大媽們,你們評評理,剛出生的孩子能看出長相嗎?”
周圍立馬就有響應的。
“也是,我孫子剛出生的時候長得跟個小老頭似的,現在白白胖胖,誰見了都誇好看。”
“剛出生的孩子還沒長開呢,確實看不出來像誰,別的不說,就餘蔓的為人我們都是瞭解的,她整天不是在廠裡,就是在家裡,沒見她跟外人有接觸過。”
這會兒之前替雷家母子說話的人也不吭聲了,他們覺得如果媳婦不能生了,因為想要兒子,換個媳婦,他們都能理解,但你這誣賴媳婦跟人有姦情,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也未免太過分了。
“這志高,成日裡不幹正事也就算了,哪有自己給自己頭上戴一頂綠帽子的,要是老雷還活著,指不定得氣成什麼樣呢。”
從前跟雷志高他爸關系比較好的幾個老人,聽到這裡頗為恨鐵不成鋼。
“還不都是讓孫英給慣的,老雷年輕的時候,心思都花在工作上了,等後來空出手了,孩子也養歪了。”
“志高兩口子要是離了婚,這餘蔓的工作……”有些心思多的,已經想到了這裡。
“工作怎麼了,那可是老雷還活著的時候指名讓餘蔓接的班,難不成還能再換個人?”要說雷志高他爸也是個有遠見的,知道兒子不成器,直接跳過兒子把工作給了兒媳婦,當時孫英還鬧過來著,最後還是雷志高他爸拍的板,這些年他們母子拿著餘蔓的工資,不知道有多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