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又看向李紈問道:“你可也要去?”
李紈移步,行至賈母身邊倚著站定後說道:“我便不去湊那個熱鬧了,府裡總要留下一個半個的陪著您老,再者也不能都走了,府裡沒個幫著太太管事的。”
賈蘭還在國子監求學,李紈如何肯丟下他一人在京。
黛玉也曾勸過,怎奈李紈執意,她也無可奈何。
這邊賈母又擔心路上的安全,賈瑛原本是安排賈芸護送眾人南下的,只是在賈母看來,賈芸畢竟隔著遠了些,不大放心。賈璉和賈瑛又都不在京,賈母便又點了賈蓉陪著眾人南下,一併還有寶玉兩個男子,再有府裡的家僕和賈瑛安排的護衛,這才放心她們去打點行裝。
......
另一邊。
第二日一早,宋倫便準備好了船隻,還派了一隊兵馬護送。
交代了宋倫留意京中賈府傳來的訊息及時遞送給他後,賈瑛也不在天津多留,坐上行船,迎著海浪向來州府而去。
膠東半島上,原本都是來州府的地界,只是後來宣隆早年因登州蓬來一代倭寇鬧得嚴重,而登州則成為朝廷抵禦倭寇的前沿,登州古港的重要性越發凸顯,是以宣隆帝下旨升登州為府,與來州分治膠東。
今歲開春後,朝廷又下旨設立山東備倭都司,府衙所在就在登州。只不過眼下宋律本人則是在來州府。
來州是宋氏兄弟的家鄉,而應召北上的備倭兵的如今都集結在來州府,隨時準備經由青州府、濟南府,走河間府北上薊州。
一處空曠的軍營內,賈瑛第二次見到了宋律,上次見他時,還是賈瑛在兵部任職方司主事時,宋律進京走官見過一面。
宋律的年紀遠比宋倫要大上許多,是一副中年武將的打扮,不過兩兄弟的樣貌倒像是雙胞胎一般,極為相像。
“伯爺,自朝廷下旨組建備倭兵以來,歷經小半年,如今備倭都司麾下已經有大軍近十五萬人,其中水師三萬,大部分都是原山東衛所計程車兵改制而來,我親自招募的也就大人眼前看到的這些,包括前次已經北上的一萬人,合計四萬人馬。”
“新進招募成軍?”賈瑛注意到宋律話中的關鍵,不免有些擔心在即將面臨的大戰之前,這些備倭兵的戰力如何。
宋律似乎猜到了賈瑛的擔憂,說道:“伯爺放心,雖說時間緊迫了些,不過下官借鑑了伯爺當初在湖廣時組建湘軍營的經驗,是從各地衛所選拔老卒充為骨幹,又招募了一匹鄉中壯勇,淘汰了那些混軍餉的老兵油子,備倭兵雖然年輕,可戰力卻未見得下降。”
說話的同時,賈瑛也在打量著備倭兵的操練,依照的同樣是賈瑛編撰的《武備要略》中的步兵操典,單看陣勢,還挺像那麼回事,不過到底為經歷過戰陣,真正的戰力如何還有待商榷。
賈瑛看向宋律說道:“你組建備倭兵與我當初在湖廣組建湘軍營還是有所不同的,當初我是被抓了壯丁,危急關頭頂上去的,隊伍拉起來就要打仗,本來就是以戰養戰,淘汰弱者,自然也不擔心遇戰時的傷亡如何。哪怕就是全都打沒了,朝廷也只會褒獎不會追責。”
“備倭兵就不一樣了,且不說規模比湘軍營大了十數倍,朝廷對備倭兵也是寄於著厚望的,容不得你出半分差錯。”
“下官明白。”宋律說道。
“你給我交個底兒,備倭兵到底有多少人?”賈瑛問道。
宋律無奈苦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伯爺的慧眼。”
“時間太緊了,朝廷雖然給備倭兵定下的員額是二十萬,拋去一些雜兵,正丁可列甲十萬,但兵部那邊的糧餉卻遲遲不到,下官已經催了好幾回了。再說山東的地方衛所本就糜爛,下官可不願意看著備倭兵因為那些**子這一塊爛肉而壞了一鍋湯。”
賈瑛打斷道:“我只想知道備倭兵實額有多少人。”
宋律說道:“大人眼前看到的,就是全部了。”
“下官只是都指揮同知,上面還有一位都指揮使,另有一個都指揮同知人還賴在登州,不然大人這會兒該是在登州與下官會面才是。”
“這麼說登州水師也不在你手中?”來之前賈瑛就已經猜到了,備倭都司的府衙明明設在登州,偏偏宋律卻賴在來州,若說僅僅是因為鄉土情結的緣故,賈瑛是不信的。
宋律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大人放心,這種局面也持續不了多久了,兵部撥給的糧餉全都被我扣了下來,無糧不聚兵,他們撐不了多久。”
賈瑛則說道:“太慢了,既然對方賴著不走,那你索性就另起爐灶,再建一支水師。兵在精而不在多,有一支精銳的水師握在手裡,登州的水師就該卸甲了。”
宋律聞言,眼神一亮,當下又叫苦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下官何嘗不想,登州水師的戰船雖然破舊,但好在也成建制,另起爐灶,何其之難。”
“我既然如此說了,自然會幫你。”
賈瑛看向宋律說道:“你也別想著組建一支滿員的備倭兵了,水師耗費的銀子,可不比邊軍少,憑你也養不起。正卒的人數控制在七八萬上下就成,加上各色雜兵輔兵,不要超過十二萬,有這麼一支大軍也足以向朝廷交代了。以二十萬大軍的糧餉標配,養十萬大軍,哪怕兵部再是剋扣,也足夠你養兵了。”
嗶嘀閣
“至於戰船,江南水師的一支艦隊,是九到十三艘一百料以上的戰船,再輔以各類小船,小船你自己解決,我可以幫你組建一支新式水師。”
宋律聽罷,面容上露出喜色,也慶幸當初攀上了賈瑛這條門路。賈瑛既然當這他的面開口應下的事,就不會不兌現,宋律是見過新式的戰船的,不說戰船本身如何,只說船上的艦炮的射程和威力,就足以勝過當下登州水師的任何一門火炮,登州水師的火器與江南水師的相比,差了何止一籌。
雖說如此一來,他很難再擺脫對賈瑛的依賴,甚至他的備倭兵一定程度上也會受到賈瑛的影響,但宋律根本不在乎那些,想要獲得就必須付出代價,何況靠著賈瑛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這位出手大方,且答應下的事情從未失信過。
一句話,辦事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