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擔心的吸了一口涼氣,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官場的敏銳程度遠遠比不上眼前的侄兒,他卻是為考慮到這點。
其實功勞太大還在其次,有句話賈瑛沒有說,以他對嘉德帝和傅東來葉百川等人的瞭解,他們絕不會想看到大乾會出現第二個老北靜王。
“那豈不是危險了?”賈政心有擔憂道。
雖然賈王兩家前陣子也鬧過不愉快,可王子騰到底是他的內兄,兩家的姻親關係,也不會因為一些矛盾,而就此做罷。
賈政為人雖然迂了些,可還是明白宮裡娘娘能有今日,未嘗不是因為宮中收到朝堂之上的影響,如果王子騰出事,那宮裡的娘娘還有皇子楊倬還能好過嗎?
卻聽賈瑛說道:“我已經託賈雨村給舅老爺帶信過去了,至於他能不能聽得進去,就看天意了。”
賈政又擔心道:“可若因瑛兒你影響到內閣幾位的佈局,豈不是......”
說道這點,賈瑛反倒不擔心了。
只說道:“二老爺放寬心,凡是都要講一個規矩,就如朝堂諸公,他們忌憚的是繼拓土之功又兼滅國之功的九邊總督,但只是舅老爺本身,還不至於讓他們行“莫須有”之事,這就像是一條底線,只要我不踩過界,那一切就是合情合理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滿朝朱紫,又有哪個不為自己考慮的,哪怕如東來公百川公這等人物,不也貪個身前身後名嗎?”
賈政聽罷,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事情如何發展,還要看接來的朝堂對舅老爺此次的開疆之功會有何種反應,怕只怕捧得太高,摔得太狠。”
......
事情卻如賈瑛所料的那般,朝堂上還真有人不懷好意。
既是邸報,瞭解西邊詳細的就不止賈瑛一人了,第二日西軍再創大捷的訊息,便在京中傳開了。
只是市井百姓多數不過是湊湊熱鬧,看個新奇,真正能夠左右大局的還在朝堂之上。
進爵。
王子騰的爵位,是在上次官兵首輔大同之後獲封的,與賈瑛相差不多,也是一個不可世襲的伯爵,不過比賈瑛的靖寧伯要高上一籌的是,可以廕襲一子,也就是兩代爵。
這次大勝之後,有人提出為王子騰進爵,以彰其功。
若僅僅是進爵,也無可厚非,臣子立了功,總是要賞的。所謂加官進爵,王子騰今以武功赫赫於世,賜土封爵再正常不過。
但有人卻偏偏不願意。
對曰:“開疆者侯,滅國者王。太祖立國而封四王,然自高祖降,未有封王舊例,今賊與吾攻守相異,本朝物阜,亦賴前人之功,帝為高祖世宗苗裔,即功不可逾祖,因是為孝,臣子從焉,豈敢居上。”
上因是而問:“何賞?”
對曰:“可加三師,綬大學士以昭其功。”
既是大學士,那入值內閣才是官員應為本職,豈可久居朝外。
再言,如今內閣四位大學士,楊廷敬為大乾朝廷效力大半輩子,位居首輔,不過是太子少保,傅東來以一己之力推行新政,讓大乾重現巔峰,也只是太子少傅。
文貴武輕,王子騰不過以武功稱世,就能貴在首輔次輔之上,那幫子酸腐文人如何受得了這般刺激。
皇帝沒有當朝答應,但也沒有反對,明顯是動了心思的。
只是如今的朝廷尚要仰仗王子騰北征,既然是賞賜,那就不得不考慮一下受賞者本人的意思再定。
相信很快關於上面那番言論就會傳到王子騰耳中,這既是一種皇帝對臣子表示信任的途徑,同樣也未嘗不是一種試探。
只看王子騰會如何回應了。
於此同時,山西布政使奏表,言稱烏斯藏各部使節已至潼關,正往京師而來,大概再有半月即可抵達。
賈璉離京了,就在今日,隨行之人除了尤二姐外,只帶了幾個家僕。
賈瑛一行一直送至京外,不過稀罕的是鳳姐與平兒也出現在了送行的隊伍之中,只是任誰都能看的出來,曾經的恩愛夫妻,如今竟只剩下了名分,一路上,只是在到了京城外賈璉即將啟程之時,與鳳姐到了一句“安好”而已。
賈瑛心中唏噓,不過對於兩人,他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處理辦法。